☆、谜一样的男子
虽然斯诺的旧福特车不靠谱,凯文自己更不靠谱,但他还是成功地来到高华大学城,斯诺的姑母留下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一处僻静的小道上。不过到这里以后,凯文就傻眼了,高华大学不知道为什么戒严了,不能走正道,其他的路都是小路,标志不像公路那样明显,车上又没有导航,只能靠地图了。
凯文曾经是一名路痴,现在还是一名路痴。第一次在人生地不熟的米国开车,都快要被这张破福特车颠出神经病了,要找到目的地实在是一项任重道远的任务。每隔半小时,凯文总能发现自己奇迹般地回到了同一个转角,再这样下去汽车很快就会没油的。他决定向警察叔叔求助,但在警察叔叔审视瘾君子一般的目光之下,还是敬而远之吧。
凯文决定爬到制高点看看能不能找到路。他把车停到一座山丘旁边,由于没有公路上去,只能徒步登山了,别人走不动的时候都说身体想灌了铅一样,他虽然没有真的灌铅,但体内都是实打实的钢钉和钢板啊。接近山顶的时候,凯文差点被一个东西绊倒了。那是一只从灌木从里伸出来的手。凯文的心跳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他以前喜欢看美国恐怖片,遇到这种情形,脑子里渐渐形成了一个不好的猜想,美国变态杀手好像很多,这只白皙的手应该属于一位女性,而且很可能她已经遇害了。
虽然空气中有一丝血腥的味道,但是灌木丛并没有散发出腐尸的臭气,周围也没有大量蝇蛆,也许她还活着?凯文扒开灌木丛一看,里面躺着一个赤条条的人,不过凯文猜错了一处,这只手的主人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这里是罪案现场吗?这个男人身上有好几处伤口,但都不是致命伤,渗出的血液像红玫瑰一样点缀在他犹如罗马雕塑一般的身体上,凯文不禁想歪了,身材这么好,也许是被侵犯了呢?变态杀手的确有好这口的。凯文把手伸过去探他的鼻息,没想到一把就被这个男人抓住了,而且凯文越挣扎,他抓得就越紧,口中还一直叫着一个名字——贝蒂。
凯文摸出手机准备报警,但是想到刚才警察的眼神,他犹豫了。这个人现在神志不清,警察怀疑上自己就麻烦了。于是,凯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男人背回了车里。还好因为是提前出院,身上有些伤口有时还会渗血,所以凯文预备了一个医药箱扔车上了。
凯文把酒精和棉签翻出来,给男人的伤口消毒,因为酒精刺痛了伤口,男人不时地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凯文用医用纱布简单地给他做了包扎。由于一只手一直被抓着,凯文花了很长时间才弄完,再加上下山的过程耽误了很长时间,天已经黑了。凯文给男人盖上一条毛毯,只能在车里将就一夜了。
由于前一天太累的缘故,凯文睡得很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抓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受伤男子已经醒过来,他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显得很窘迫。
凯文这才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忧郁的脸,浓浓的眉毛微微地蹙起,显得极不和谐,湛蓝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道不尽的惆怅,他的背后一定有个悲伤的故事。虽然前一天凯文就是因为他被折腾得半死,本想抱怨几句,但现在却说不出口了,只是问了一句:“我叫凯文,你叫什么名字?”
“布鲁斯班…本!”男人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
“那我就叫你布鲁斯吧”,凯文没听清楚他的姓氏是班还是本什么的,“你不用害怕,我虽然长得像坏人,但我真的不是坏人。昨天我发现你的时候,你伤痕累累地躺在山丘上的一个灌木丛里,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然后我就把你背到车上,除了帮你处理了一下伤口,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布鲁斯仍然惊魂未定,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因为他虽然看上去有些像是个瘾君子,但绝对和坏人沾不上边。真正让布鲁斯恐惧的是他自己,准确的说,是藏着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他虽然记不清来龙去脉,但他的脑海中却不时闪现出几个画面:他看到贝蒂惊恐的眼神,他听到了人们绝望的惨叫,在画面的最后一幕,贝蒂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回过神来时,凯文已经发动引擎了,他回过头问布鲁斯:“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不过你得给我指路,我是第一次来这。”
布鲁斯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凯文应该不知道高华大学发生的事。不过凯文的话却让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本想随便撒一个谎,但是面对凯文真诚的眼神,话堵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时候,布鲁斯突然注意到凯文青紫的右臂,于是他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是你抓的!”凯文无奈地答道。
一时间布鲁斯十分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凯文问布鲁斯:“昨天你抓着我不放,口里一直喊着贝蒂,她是你什么人?”
凯文没想到自己的话正好戳到了布鲁斯的痛处,他抱着头,懊恼地说:“贝蒂…不,我伤害了她!”
看到布鲁斯痛苦的表情,凯文自行脑补出一个微电影,电影里的布鲁斯背叛了他的爱人贝蒂,正好被贝蒂当场抓到,心碎的贝蒂不仅把布鲁斯打成重伤,还在布鲁斯一件衣服都没穿的情况下将他赶出了家门。这真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看到布鲁斯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凯文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布鲁斯现在的神情,就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一样急需爱抚。凯文把视线下移,注意到了布鲁斯蜷缩在毛巾里发抖的身体,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布鲁斯,然后把车开到之前路过的一个商店外停下。
“你穿几码的裤子?”凯文问道,虽然自己的裤子布鲁斯也应该能穿得下,但衣服可以给,裤子不能给,因为他只有一条啊。
“我穿最大号的…越大越好!”布鲁斯答道,一边挤出了一个不是那么难看的微笑。
凯文大跌眼镜,拜托,这是外裤不是睡裤,哪有这么穿的!不过他还是到商店里找了一条看上去最大的裤子,这条裤子装下布鲁斯修长的双腿绰绰有余了。凯文顺便买了一根皮带,要不然这裤子一定会掉下来。
虽然这条裤子的大小远没达到布鲁斯的期许,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要是没遇到凯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凯文把车开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里就下车了。布鲁斯换好裤子,在犹豫是不是要离开。布鲁斯觉得很幸运,在最落魄的时候能有一个人帮助自己。如果离开凯文,自己身无分文,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如果他继续留在凯文身边,可能会给凯文带来危险,况且现在贝蒂生死不明,他怎么也放心不下。但当布鲁斯下定决心离开时,凯文已经带着两包外卖过来了。
布鲁斯从出事后就没吃过东西,所以这顿快餐让他吃得格外香。看到布鲁斯狼吞虎咽的样子,凯文默默地把自己那份也递给他。
“布鲁斯,你的家是在高华大学里吧?” 凯文留意到布鲁斯总是向高华大学的方向叹气。见布鲁斯没有回答,凯文以为布鲁斯是被贝蒂赶出来,所以不好说出口(其实这段是凯文自己脑补的),现在高华大学戒严,布鲁斯肯定回不了家了,“你可以去我的房子住几天,直到戒严结束。”
“高华大学戒严?”布鲁斯没想到凯文会这么说,不过听到高华大学戒严,他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他试探着问凯文高华大学发生了什么事。
凯文腹诽你家就是在高华大学里嘛,还不承认。布鲁斯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说不定就是高华大学里的教授,因为和学生来了一段师生恋,所以才被贝蒂赶出来的。随即“啪”的一声,扔给布鲁斯一张报纸,告诉他说:“高华大学的一个实验室里发生了爆炸,死了几个人,不过你放心,我看了两遍,名单里没有叫贝蒂的人。”
这回布鲁斯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了,不过当凯文提出要找警察问路时,他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在他来得及阻止之前,凯文已经把车向警察开过去了。
这次因为有了布鲁斯在身边壮胆,凯文不像上次那样心虚了,没想到警察很热情地讲解了路线,还对看着他们两个似笑非笑。布鲁斯紧张地把帽檐往拉低,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凯文却浑然不觉,只是感觉这个警察有些过分热情了。直到临走是警察才凑到凯文耳边说:“昨天晚上我巡逻的时候看到你们两拉着手睡在车里了。”凯文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还好布鲁斯没听到,要不场面就尴尬了。
其实布鲁斯已经听到了,不过他不介意,反而觉得凯文脸红的样子很有趣,尤其他还是因为自己才脸红的。
有警察的帮忙,凯文很快找到了斯诺姑妈留下的房子,那是一座两层的楼房,看起来年代久远。他所不知道的是,姑妈在这栋房子里给他布下了一道谜题。
☆、会哭泣的雕像
凯文用钥匙打开了铁栅栏门。只见低矮的石砌围墙环绕着一座荒芜的小花园,枯败的植物为这里笼上了一层保护色。花园中间是个圆形的水池,已经干涸了,水池中央有一座大理石雕塑,一位身穿长袍的女性头上顶着荆棘头环,手中托着一个奇怪的盘子,盘子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凹槽,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一种凯文看不懂的文字。
他们两踩在落叶上的声音惊起了一阵鸦声。他走到门口,嗯,姑母并没有把正门的钥匙给他。不在地毯下面,也不在花盆底下,那会在哪呢?
到这里的时候车已经没油了,天越来越黑,凯文必须尽快找到钥匙。
月亮升起时,凯文还在花丛中摸索,希望能找到钥匙,如果窗户上没有护栏,他早就砸玻璃爬进去了。房子后面的小木屋倒是没装护栏,不过凯文用手机的闪光灯照着看了一下,钥匙没在里面,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只有一把梯子和一座灶台。在月光的笼罩下,整个花园氤氲着诡异的气氛。布鲁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在高华大学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没有灯光,像凯文那样在地毯式搜索找到钥匙的概率就更小了,布鲁斯向凯文要了车钥匙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铁栅栏门上的两盏灯亮了起来,凯文会心一笑,心想布鲁斯真是一个靠谱的男人。忽然,树顶上的乌鸦聒噪了起来,它的巢里有一个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不过凯文和布鲁斯都够不到乌鸦的巢穴。凯文想起了木屋里的梯子,找了一个石块,砸开窗户翻进去,从里面把梯子递出来。有了梯子,布鲁斯很快把发光的东西取下来了,那是一块切割极不规则的钻石,虽然值钱,但是此时凯文实在看不出钻石有什么用途,为什么会在乌鸦的巢穴里?
布鲁斯拿起钻石仔细端详,他想起来来的时候看到水池中央的那个女性雕塑手中的盘子,中间正好有一个凹槽,当时他只是很好奇盘子的用途。布鲁斯把钻石放到了石盘的凹槽里,果然有一面恰好和凹槽吻合,不过雕像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布鲁斯想起刚才在乌鸦巢穴里看到的光点似乎有一定规律,他打开手电筒,直射到钻石上,这时候,钻石折射出来的光点恰好指向了盘子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中的五个。
果然有玄机,布鲁斯用树枝在地上把那五个奇怪的符文按照石盘上的位置画出来,然后开始寻找下一个线索。凯文目瞪口呆地望着布鲁斯做完这一切,把目光聚焦到这座雕像上。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女子面带微笑,但令凯文感觉到的却是悲伤,她的双眼,像两汪干涸的泉水,凌乱的长发披在长袍上,在月光下,荆棘头环显得格外扎眼。
这时候,布鲁斯已经发现水池底部,也有一些浅浅的凹槽,每一个的形状都与其他的不同。
微风在树叶上轻轻呼吸,在凯文听来,更像是女子在哭泣的声音。他看到了一种异像,柔和的月光仿佛化身成可怕的烈焰,将女子包围住,脚上的镣铐使她动弹不得,荆棘头环把她的额头扎得鲜血直流。凯文缓缓地把手伸向了荆棘头环,想要解救她,但在凯文触碰上头环的一瞬间,一小块东西迅速掉了下来,滚到了水池里。
布鲁斯捡起那块东西,是一个树枝状的石块,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符文,正好是刚才画出来的五个符文中的一个。布鲁斯找到了那个符文在水池底部对应的位置,果然有一个和石块契合的凹槽。
凯文回过神来,雕像背后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他,而找到钥匙本身已经不重要。凯文忘了这只是一座雕像,迫切地想知道这位女子的结局。
布鲁斯的头脑中则开始快速运算,如果雕像手中托着的石盘是个小圆,水池底是一个大圆,水池底部的凹槽和石盘上的符文一一对应,如果把花园看做是一个更大的圆,现在已经在这个更大的圆中找到了一个写有符文的石块,如果石块的位置也和前两者对应,那么剩下几个石块的位置,也可以推算出来。但这个最大圆的圆心和另外两个小圆不同,所以需要再找到一个写有符文的石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