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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春_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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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摸宋安怡的脑袋,柔声,“可有什么想吃的,想做的,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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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一半就停了,柳雁发现车夫是擅自停下的,还以为有什么拦路。打开窗子往外瞧,明明街道宽敞,撩了帘子往外看,“为什么突然停下来,晚到先生要打手板的。”

车夫回头说道,“齐少爷招手让停的。”

柳雁愣了愣,然后就见车身一侧走出个人,已是要上来的架势,她鼓腮拦住,“干嘛,堂堂侯爷家连马车都没吗?”

齐褚阳定身看她,闹不明白她怎么对自己越发的凶了,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好似知道他要回齐家后,就没了好脾气,“马车坏了。”

柳长安从里头探身,“快上来。”

柳雁这才侧身让开,见他上来就坐在平日坐的位置上,偏头不瞧他。

柳长安往外头多看了一眼,只见一辆马车从视线中离开,那正是前日载齐家父子离开的车吧,哪里坏了。再看好友,一脸淡定从容,竟是说谎也不慌了,当真神奇。

柳雁只当齐家的马车真的坏了,可第二日,他又拦车。第三日又拦,接连五日,她终于跟齐褚阳开口了,“齐叔叔竟然一直不买新马车,要不要我拿银子给你买新的?”

齐褚阳面上一红,柳长安差点失笑,这妹妹哪里聪明了。

柳雁回家跟李墨荷说起这事,李墨荷只觉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试着和柳定义说。柳定义一听,也顿住了,认真问道,“莫不是特意为了乘车才佯装车坏了?昨日我还见齐三驾车到处跑,哪里有坏。”

李墨荷说道,“褚阳向来是个独来独往的孩子,总不会是为了凑伴才说谎。总觉得……他是欢喜雁雁了。”

柳定义听后笑笑,“那岂非很好。”他又道,“那我要不要去跟齐三结个亲?母亲定会同意的。”

“二爷可千万别。”李墨荷忙说道,“雁雁那孩子脾气耿直,好面子,若是如今就将亲事定下,只怕她要翻脸的。来日方长,不如再等等。若雁雁于他有心,再说不迟吧?”

柳定义也觉她说得有理,这才不再提。

一眨眼,宋安怡已经在柳家住了七日。

而齐褚阳也连拦了七日的车,柳雁越发奇怪,这日回去就想跟好友说这事,刚进门却见宋安怡在折这几日柳雁给她买的新衣裳,看样子是要带走似的,心下一沉,问道,“宋宋你在做什么?”

宋安怡急急道,“刚才继母让下人来报信,说我爹爹病了,被我气病的,我得回去。”

“站住!”柳雁上前把她手里的衣物都丢开,“你家那边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你爹哪里有病,这分明是鲁恶妇的阴谋,就为了诓你回去,好定下这门亲,你要是回去了,就没法回头了。”

“雁雁。”宋安怡眼眸已湿,“我不躲了,不争了,定亲就定亲吧。我不想在这儿住了,我想回家。爹爹病了,我得回去。”

柳雁简直要被她自寻火坑的话给气炸,“你要是回去就完了!”

宋安怡瘫坐凳上,哭道,“能有什么办法,反正继母她不会放过我的。爹爹说他挂念我了,要见我。我要回家,回家见爹爹。”

柳雁也快被她急哭,“宋宋,这回你听我的好不好?这是阴谋,你爹没病,只是为了骗你回去。你一踏进家门就完了。”

宋安怡不听,无论如何都要回去。柳雁一千个一万个不肯,两人这一争执,话传到老太太那。老太太拧眉,“人家亲爹来找,雁雁她怎好那样仗着柳家的权势强留人。钟嬷嬷,你过去说说,让九姑娘不许任性。”

钟嬷嬷立即过去传话,祖母相压,柳雁也没了法子。只能看着宋安怡离开,她出门之时,柳雁气恼不已,“你便一世窝囊吧,再不要帮你!”

宋安怡当即又哭,拿着行囊不敢走,滚泪看她。柳雁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不忍了,上前抱了她说道,“宋宋,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委曲求全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的。”

“雁雁,你待我好,我会一世记得的。”

柳雁不要她记得这些,只想她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忐忑目送好友离去,许久心绪都未平复。回到屋里,进门恍惚之际,倒想起事来。她面色阴戾转身对门口的一众下人说道,“方才是谁去祖母那报信的?等会我醒来不要让我看见,自己滚。否则查出来,我敲碎你满嘴的牙。”

说罢,便进了里头,剩下身后的下人不寒而栗。

第七十二章满城春(四)

腊月天,皇城初雪搓绵扯絮,来势汹汹。太后重病不起,圣上特下诏赦免杂犯死罪以下囚犯。可终究挡不住这寒冬索命,还未挨过月半,太后薨,终年七十二岁,谥号明德太后,葬于皇陵。

太后离世,朝廷格局动荡不安。右相领头上奏废除女官制,其后上奏官员过半。

先皇驾崩,帝年幼,太后把持朝政,推行女官制数十年。其间为官女子虽不多,但也有官拜二品、封为侯爵之人。帝长成,皇权归半,曾试图废除女官制,但因太后缘故,一直未能如愿。如今太后离世,再无人为女官遮风挡雨。

宽敞的河床已不见水波流动,河面上凝结厚冰,连船也无法前行半分。

薛院士负手站在岸上,远望河床。在寒风中显得十分萧索孤寂,“女官制岌岌可危,离被废之日,也不远了。”

冷玉忍不住问道,“不能联名大殷学子联名上奏么?”

“宣平侯是大殷第一个女侯爷,太后登仙前夕,曾召她听取遗命,嘱她辅佐圣上,以推行天下女子共佐朝廷为己任。可右相上奏后,宣平侯进宫面圣,不多久却被软禁家中。圣上是执意要废除女官制,已无别法。”

冷玉握紧了拳,沉声,“大可以上书斥圣上不孝,太后刚去,便要推翻朝纲。”

薛院士摇头,“圣上因太后威仪,多年来大权一直旁落,心中早有不甘。否则也不会如此快速就将太后多年心血毁之,若是有人上奏此事,有去无回不说,更让圣上大怒,将女官制彻除个干干净净。”

郑昉在旁说道,“薛院士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难道要眼睁睁坐等那事发生?这跟坐以待毙有何不同。只怕女官制一废,接下来便是女子不能入学,书院里的女学生便都要走了。”

薛院士默然半晌,沉吟,“权当养精蓄锐,不可轻举妄动。”

冷玉已暗叹一气,身为女班的先生,她更知晓若是女子不能为官,这对她的学生打击有多大。

她料想得不错,女班里的人多少会留意朝廷动向,太后过世,众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柳雁坐在位置上将书整理好,都没听见一个人说话。直到阿这来了,才有声响。仍旧是音中带笑地同众人打招呼,惹得素来牙尖嘴利的宋晴不满,“天要塌下来了,你还这样没个正经。”

阿这笑着坐下,“就算天真要塌了,也得吃饭睡觉的不是。”

柳雁探身问道,“阿这姐姐,你真的不怕女官制被废么?”

“怕,当然怕,可是怕有什么用。人家宣平侯都被软禁了,废除是迟早的事。如今等的,不就是皇上下诏那一天。”阿这摇摇头说道,“天塌了,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呀……”

宋晴恨恨道,“好没良心的丫头。”

阿这笑笑,并不理会,“我觉得呀,即使真被废了,总有一日,女官制会恢复的。以冷先生的话来说,我们大殷连年征战,男子越发的少。若女子为官,也能和男子一起成为大殷的左膀右臂,顺应局势,就该如此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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