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管事婆子摆了摆手,身子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大少奶奶有个聚宝盆!”
“聚宝盆?”容老夫人眼睛忽然就睁圆了:“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那管事婆子脸上泛着红光:“老夫,你知道华阳春的。”
“华阳春……莫非就是她的产业?”容老夫人忽然激动起来,脸上也是红光一片:“这茶早些年在江南那边就出名了,去年被列为贡茶,华阳那边的茶园每年产出的茶都不够卖的!真是她的产业吗?”
“是是是,千真万确!”那管事婆子连连点头:“老奴今日暗地里跟着大少奶奶的马车走,发现那车停在翠叶茶庄外头,老奴一直在对面的铺子里等着,问了问周围的人,都说那翠叶茶庄的东家姓骆,是个年轻小姐。等着大少奶奶从里边出来了,老奴去翠叶茶庄那边,假装要买茶叶,跟伙计打听了下他们东家姓甚名谁,结果……真是大少奶奶!”
“啊!”容老夫人轻轻喊了一声,脸上兴奋的神色怎么样也忍不住:“快快快,快去将大少奶奶喊过来!”
这长孙媳有的是银子,出手大方,又性子软弱,自己要什么她肯定不敢出言反对,比起那个秋华可好欺负多了。秋华是自己的孙女,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以后跟自己也见不着几面,自然敢不理睬自己,可这个,却是嫁进来供她盘剥的!
容老夫人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可是天上掉下来一座金山,自己可得好好从长孙媳这里捞一笔银子才行。
第二百八十四章偏心人重重算计
虽然现在已经是三月中旬,天气渐渐温暖起来,一地的阳光灿烂,可相宜走进大堂时,依旧觉得有些寒冷,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寒噤。容老夫人坐在中间那把大椅子上头,后边靠着个大迎枕,有丫鬟在替她捶肩揉腿。她的脸隐没在一片黑色的影子里,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相宜觉得,她应该十分享受。
“孙媳拜见祖母大人,不知祖母大人找相宜过来,有什么事情?”相宜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容老夫人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来:“相宜快些坐,祖母也没别的事情,想找你拉拉家常。”
相宜挨着座椅坐了下来,心中揣测,不知道容老夫人究竟有什么家常要拉。就听容老夫人和和气气的问:“相宜呀,听角门的婆子说,这些日子你每天都出去了一趟,出门作甚?可是要买什么东西?要买东西只用派丫鬟婆子出去便是,你总是出去,有些不大好。”
这分明是盯上她了吧?相宜忽然想起了容大奶奶与容二奶奶说的话,心中微微有些不快,看起来容老夫人是准备朝她下手了。
“祖母,实不相瞒,出阁前相宜在京城里开了个小铺子,需要时常出去打点一下,丫鬟婆子是替不了我的。”其实翠叶茶庄也是春日里头忙一点,这明前茶雨前茶都是一日一个价,掌柜的自然不敢擅自来定价,等着春日一过,茶庄就渐渐稳定下来,也不用她这般操心去守着了。相宜望了一眼容老夫人,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也就是忙过这段时间便好,以后相宜就不用怎么出去了。”
“唉,这妇道人家,怎么能出去抛头露面?”容老夫人摇了摇头:“相宜,你是个明白事理的,祖母托个大,劝劝你,千万别再这般肆意行事了,以后就在府里头呆着,别到你那铺子里去了,这些事情,交给一个可靠的人去做便是。”
“祖母……”相宜没想到容老夫人竟然张口便不让她出府了,觉得实在有些郁闷:“我这铺子里事情多,有些事必须我到场才能定夺,不可能不出去。”
“呵呵,相宜,这事情你便不用担心了。”容老夫人满脸堆笑:“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就让你三叔替你打理着那铺子,自家的亲人,肯定是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绝对比外人要靠得住!”
相宜默然不语,这位容府的三爷,她前世就已经听说了他的大名,跟自己的父亲比,半斤八两。贪财又好色,没有一技之长,就会胡乱花银子。容家祖训男子年满四十无子方得纳妾,他成亲两年,先头三婶娘肚子里没动静,他便与自己的表妹勾搭成奸,急急忙忙的将表妹抬进来为妾,多方逼迫先头的那位三婶娘与秋华妹妹,最后三婶娘被迫和离,这妾便扶正成了容三奶奶。
相宜隐隐还记得,前世里容三爷是被流放了西北,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也不太清楚,今生好像与前世有些不一样,现在容三爷还是活得好好的,继续嫖赌逍遥,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仍。听嘉懋的丫鬟巧心说,这三爷曾经也打理过铺子的,但无论给他什么样的铺子,到他手中就是亏本两个字,绝没有赚钱的说法。
“有一年,老夫人逼着我们家大老爷将府里的五个胭脂水粉铺子给他打理着,那几个铺子本来是能赚大钱的,可三老爷一去,看见大姑娘小媳妇生得美貌的,摸摸捏捏几把,那东西就不要钱一般的送,后来喜欢上一个粉头,用铺子里头赚的银子养着她,最后竟然还送了一间铺子给她,只是……”巧心掩嘴吃吃的笑:“后来三爷得了什么病,人家不喜欢他了,将铺子卖了折成银子,跟着一个恩客跑了!”
这样一个人,自己能放心将翠叶茶庄交给他?那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相宜很无奈的看了容老夫人一眼:“祖母,这事情,相宜不想假手他人。”
容老夫人吃了一惊,本以为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相宜就会乖乖的答应,没想到忽然间她眼中那块软泥巴硬了起来,竟然敢不听从她的安排,不由得有些愠怒:“相宜,我也是为你着想,长宁侯府的长孙媳,如何能出去抛头露面,没由得让人笑话!”
“我知道祖母是好意,以后我尽量少出去,若是说要派可靠的人帮我管着,我自己心中已有人选,就不劳烦三叔为我这小铺子费心费力了。”相宜含笑朝杨老夫人点了点头:“祖母提醒得是,相宜一定谨记在心。”
“你有人选了?是谁?”容老夫人紧咬着不肯放松:“谁能比家里人更放心?”她呵呵一笑:“不是说你无父无母,自家那些兄弟也不来往了,莫非你还要去广陵请了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来打理?你就不怕他暗中贪下你的银子?”
“祖母实在考虑周到,我既然已经出族,自然也不会再与广陵那边的亲戚来往,他们对于我,只是陌生人,即便曾经熟悉过,也不是相亲的人。”相宜的手暗自在衣袖里划了几个圈儿,容老夫人可真是麻烦,这般步步紧逼又是为何,她都已经活到这个年纪,儿孙满堂,就只需享那天伦之乐便是,可为何还在贪着银子。
一个人偏心,竟然能偏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容老夫人生了三个儿子,就只有容三爷不成器,容大爷,自己的公公,打理着容氏家族的金玉坊,这么多年下来,还未出过纰漏,金玉坊年年赚得盆满钵满,容家到年关分红的时候,族人们少说都能领到三四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