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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_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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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那是她活该。”骆大奶奶也很是高兴,一想着这几年,自己有十几间铺子攥在骆老夫人手里,也有些感同身受。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去将那死丫头叫过来,我想问问她,究竟怎么样去打官司。”

  玲珑张大了嘴:“莫非奶奶想去将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不成?”

  骆大奶奶哼了一声:“那死丫头才七岁,也懂得要讨自己的东西,我可是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是这般懵懵懂懂怎么行!她拿着我那些铺子攒了七年的银子,应该也有不少了,我现在去讨要,也算得上仁至义尽,难道骆家就这般不堪,非得要靠媳妇的嫁妆养着不成?”

  骆府三房,五个少爷四个小姐,以后还不知道会添多少口人,自己这嫁妆只怕是没得回来了!当年为了巴结骆老夫人,进骆府的门,骆大奶奶拿出那些房契,眼睛都不眨,可日子过得久了,在骆府也算是扎了根,心里头便不舒服了。

  “奶奶说得是!虽然奶奶娘家里有银子,可也不是散漫着给旁人白吃白喝的,早该拿回来了!”玲珑站起身来:“奴婢去替奶奶将大小姐请过来。”

  “什么?大奶奶将大小姐请了过去?”余妈妈站在窗户边上,将耳朵贴在了窗纱上头,听着外边青竹与青萝在说闲话,满脸狐疑。

  “大奶奶与大小姐,不是这世上最不对盘的两个人,什么时候轮到大奶奶用个请字了?”青萝只是嗤嗤的笑:“恐怕又要拿着她出气了。”

  “现在大小姐有两个镇山太岁,大奶奶怎么还敢动手?那不是自讨苦吃?”青竹脸上全是笑意盈盈:“听着外头小丫头子说,大奶奶与大小姐两人一片和气,脸上都是笑!大奶奶还让玲珑端冰镇酸梅汤出来给大小姐喝,只是大小姐没用。”

  “这可真是稀罕事儿了。”青萝一只手拿着一把粟米,逗弄着长廊下的鸟儿,一边偏着头道:“我实在想不出大奶奶与大小姐有什么话好说。”

  “两个多嘴多舌的小蹄子,说话不知道到旁边避着些!”余妈妈踢开窗户,啐了一口,眼睛瞪了瞪:“老夫人在碧纱橱里歇着哪!”

  两人转脸过来看到余妈妈拿愠怒的模样,“嗳哟”了一声,甩着手儿便到一旁去了——现儿老夫人最讨厌的人只怕就是大小姐了,若是让她听到了大小姐的名字,只怕心里头又是一股子气压不下去。

  余妈妈关了窗户,轻轻哼了一声:“不知轻重的小蹄子,非得让我来说!”

  “妈妈,外头在议论什么呢?”碧纱橱里人影绰绰,骆老夫人推开纱橱的门,脑袋伸了出来:“我怎么就听着说到了那死丫头?”

  “老夫人,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在说大奶奶请了大小姐过去,两人好像没了以前的计较,说说笑笑,下人们见了惊奇,拿了这事儿在嚼舌根子呐。”

  “大奶奶请了大小姐过去?重修于好?”骆老夫人眼睛眯了眯,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来:“这世上,狗与猫不打架了?”

  余妈妈扶着骆老夫人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或许是二小姐丢了,大奶奶没了女儿,想着将大小姐当自己女儿养?”

  “呸,他们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骆老夫人望着那扇个字窗,恨恨的吐出了一句话来:“这事情,绝不简单!”

  老大媳妇这么多年被拿捏在自己手中,现在终于要起跳了?还是在过年的时候,她便故意说粗话辱骂自己,那分明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哪。现在手中没有了想留给老三的铺子与银子,怎么还能将老大媳妇那些铺子给放过?

  骆老夫人坐到了桌子旁边,一伸手:“快去沏一盏浓浓的茶来提提神。”

  余妈妈有几分担忧的望着骆老夫人,慢慢的挨着走到了外边屋子,将外头伺候着的几个丫头都打发开了,服侍骆老夫人几十年,早知道了她的习惯,要浓茶喝的时候,肯定又要费脑筋想主意了。

  沏好茶端进来的时候,余妈妈见着骆老夫人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在看,走到前边才发现那是相宜绣的荷包,端阳节送给骆老夫人的。余妈妈将茶盏放下,低声道:“原来老夫人心中还是想着大小姐的。”

  骆老夫人抬眼望了余妈妈一下,惊诧道:“妈妈,你是年纪大了,越发糊涂了,她有什么值得我去想的?”

  余妈妈有些纳闷,指着荷包道:“这不是大小姐送给老夫人的?老夫人不想大小姐,又为何将它拿了出来?”

  “我拿它出来,是在琢磨着下边该怎么做。”骆老夫人将那荷包拆开,口子朝下,里边的杜仲白芷碎末便纷纷杨扬的飞了出来,落到了水磨石的地面,淡淡的褐色花瓣依旧还有着浓郁的芳香,瞬间屋子里便一片馥郁。

  “老夫人准备拿这荷包……”余妈妈凑近了几分,脸上有一种恍然大悟的神色:“是不是准备要一箭双雕?”

  骆老夫人将荷包攥在手中,沉吟了好一阵子:“你去将张稳婆喊过来,我有话跟她说。”

  余妈妈望了望骆老夫人,有几分犹豫:“老夫人,大奶奶跟过世的前头大奶奶不一样,她娘家就在广陵,又有大把的银子,可要慎重些。”

  “这妇人能不能过生孩子那一关,全凭天意,绝不是有银子就能顺顺当当,没银子就只能等死的。”骆老夫人呵呵一笑:“你担心些什么?”

  “老奴知道了。”余妈妈弯腰应了一句,慢慢的往外边走了过去,心中有些说不出的不踏实,老夫人难道又要故技重施了?她咬了咬牙,暗自叹气,不管老夫人怎么做,她都是在为骆府这一屋子人打算,若不仔细盘算着,骆家总怕就破败得要卖祖屋了呢!

  ☆、44

  院子里围着一堆小丫头子,站在月亮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后院张望,不时凑在一处说着话儿,声音细细。

  余妈妈皱了皱眉:“都围在这里作甚?”

  小丫头子们回头见了是余妈妈,“哄”的一声都散了,余妈妈大踏步走了进去,就见院子里头站了好些个人,骆大奶奶在树荫下头坐着,陈姨娘正低头在旁边跪着,一脸的不舒服模样。

  “哟,大奶奶,这是怎么了?”余妈妈赶紧走了过去,上个月陈姨娘被诊出有了身孕,如何还能顶着大太阳站着?大奶奶是想将她肚子里边的孩子给落了胎不是?

  “怎么回事?”骆大奶奶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这个贱人,竟然派丫鬟来请张稳婆,要她去瞧瞧她的胎相可稳,她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喊张稳婆过去?张稳婆是特地为我备下的,哪里就能给她去看的?”

  “大奶奶,千万别生气,不过是喊稳婆给她来看看罢了,没什么事儿的。”余妈妈笑着朝骆大奶奶行了一礼,抬头的时候又对上了陈姨娘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心中犯愁,不知道该怎么样劝着骆大奶奶放过陈姨娘才好。

  “什么没事儿?张稳婆不是请了专给我一个用的?”骆大奶奶横眼看了看陈姨娘,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偏偏有些人不识好歹,还以为自己有了身孕,便麻雀变凤凰了!妈妈,你说说看,那麻雀便是麻雀,又怎么能变成凤凰的?真真可笑!”

  余妈妈点头应道:“可不是这样?大奶奶你也别计较这么多,仔细肚子里头的小少爷也跟着要不好受了!”

  “这贱人,还想将手伸到我院子里头来!”骆大奶奶气呼呼的骂了一句:“看在妈妈的面子上,这次我姑且饶过你,还不快些给我滚,莫要让我再见着你生气!”

  余妈妈朝服侍陈姨娘的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扶着陈姨娘起来,灰溜溜的走开了去,骆大奶奶瞧着陈姨娘的背影,追着又吐了一口:“呸呸呸,贱人,瞧着就心里头烦!”

  “大奶奶,你是正牌主子,何必跟她一般计较?”余妈妈赶紧扶着骆大奶奶坐下,只觉得她的手滚烫,似乎有些热:“玲珑,赶紧去拿湿毛巾来给大奶奶敷着,都动了肝火呢。”

  焦黄的脸色,眼睛深深凹陷了进去,瞧着那模样,实在有些不大好,余妈妈心中暗自嘀咕,二小姐被拐子抱了去,大奶奶整个人精神委顿了不少哪。

  玲珑拿着帕子替骆大奶奶敷了手脸,和余妈妈一道将她放在竹榻上头:“奶奶,你且歇着,我去喊张稳婆过来瞧瞧。”

  这正中了余妈妈下怀,她点了点头:“快些去喊了张稳婆过来,给大奶奶看看有啥子问题没有。”

  张稳婆住在骆大奶奶院子里,单门独户的给她准备了一间屋子,就在骆大奶奶内室旁边不远的地方,与那预备下来的产房连着。每日里头她都要给骆大奶奶来看看,算着什么时候要临盆,其余便不用做别的事情,十分轻松。

  “骆大奶奶这是怎么了?”张稳婆走过来,见着骆大奶奶这般模样,也是唬了一跳:“刚刚儿听着外头吵闹得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大奶奶成了这般模样?”

  “还不是被那姨娘气的?”玲珑气哼哼一撇嘴:“张稳婆你赶紧来瞧瞧,我们家奶奶没什么大碍罢?”

  张稳婆走了过来,将耳朵贴在骆大奶奶肚子上听了听,又用手轻轻按了按,脸色有几分凝重:“我帮大奶奶接把脉瞧瞧。”

  “怎么样?”玲珑见着张稳婆那样子,心中有些忐忑:“我们家奶奶没事罢?”

  张稳婆默不作声,将手指搭在骆大奶奶手腕上,过了一阵子,又换了一只手,反反复复诊了两回脉,这才站起身来:“我有话跟骆老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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