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超一听又头疼起来,说:“宣宣宣……让他进来罢。”
宫人便躬身退出,少顷游淼进来了,赵超一见游淼,却是一怔。
游淼一身戎装,皮甲加身,进殿时解下长剑,交给侍卫。
赵超蹙眉道:“你做什么?”
游淼答道:“我来求你一件事,让我去为枉死的太学先生,和横死的中原百姓报仇。”
赵超深吸一口气,打量游淼。
外面呼啦啦风声起,新栽的竹子被吹得疯狂摇动,风声此起彼伏,犹如暗夜中凄厉呼号的怨魂。
游淼道:“三殿下!”
游淼双眼通红,上前一步,看着赵超。
游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赵超疲惫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游淼蹙眉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三哥,大哥已尽数准备好,你想安守一隅,还是光复江山?”
赵超怒道:“可你能确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游淼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让我们出战。兵已备齐,只等你发出兵符,聂大哥与李治锋就会开战……一旦错过,我们就或许再没有机会了。”
175、卷四 减字木兰花
赵超定定看着游淼。
“不管发生什么。”赵超喃喃道:“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
游淼点头,说:“我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当然也是。”
赵超叹道:“拿去罢。”
游淼上前,拿起兵符,赵超笑笑,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去罢,等你们的战报。”
游淼如释重负,拿起兵符,转身奔出皇宫,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进兵部,平奚仍在夜战,一见游淼便道:“你先生打过招呼,都备好了。”
游淼取了文令与监军印,平奚问道:“谁监军?”
“我。”游淼道:“晚上就要发兵,我现在去东营了。”
平奚笑道:“打胜仗回来。”
游淼道:“明日朝上群臣有议,你记得帮我顶住。”
平奚:“自然的!”
游淼一身皮甲,快马加鞭穿过皇城,抵达东营。李治锋正等在营外,狂风越来越大,兵士连夜出城,游淼一路通关,开城门,扬州驻军一夜间去了七成,赶往沛县,与聂丹的部队汇合。
风越来越大,孙舆站在院中,负手望向夜空。
一名给事中上前道:“先生,明日的奏本已整理好了。”
孙舆转身道:“明日称病,不上朝。”
那给事中一愕,孙舆回房。
茂县外千里平原,李治锋纵马疾奔,狂风大作,游淼顶着风,朝李治锋喊道:“怎么风这么大了!”
李治锋喊道:“有台风要来了!”
游淼这才知道,原来聂丹早就准备好了的,李治锋麾下六千兵马,连夜急行军赶往沛县,一路顶着风往东,凌晨时已是天昏地暗,风雨大作,聂丹率领一万人等在城外,与他们汇合。
所有士兵都换上了近二十斤的精铁战甲,沉重的马蹄声犹如死神一般绕过虎咆河,分散后于四面八方接近鞑靼人主营。
“散——列队!”聂丹怒吼。
八杆战旗各率两千人散向大地。
苍天晦暗,狂风咆哮,沛县再朝东走,东河平原的近海下游河水水位暴涨,挟着台风之威卷向陆地。游淼不得不佩服聂丹,为将者,天时地利人和,除了他,这百年中无人再能称为战神。
鞑靼人的营帐位于东河以北,北蛮从未见过近海处的台风,当即一片混乱,狂风与暴雨一阵阵地卷来,简直要掀翻整个大地。火把尽数熄灭,风雨中,聂丹与李治锋的两队天启骑兵呈现阴阳两环,无声无息地旋转,包围了鞑靼大营。
方圆百里一片黑暗,游淼心里砰砰地跳,他甚至听得见鞑靼人的叫喊声于狂风中传来,布制营帐被飓风掀起,卷向天空。鞑靼士兵纷纷出来加固营帐,于海边登陆的飓风速度越来越快,卷向平原。
游淼不由得惊心动魄,小时候虽住江南,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台风,台风在海边登陆后入陆地,穿过山脉便会减弱。然而鞑靼人驻营此处,却是正当封口,有狂风之助,己方刹那间士气大振。
聂丹吼道:“杀——!”
那声音顷刻间淹没在风里,天启战马与人都穿上了铁甲,上万人从四面八方现身,冲向鞑靼大营,鞑靼人的营地布防已被狂风吹得一片混乱,拒马的木刺在平原上翻滚,而狂风所淹没的马蹄声,令大地阵阵震荡。
“杀——”李治锋喝道。
铁甲骑一冲,鞑靼营地登时大溃,狂风中分不清东南西北,鞑兵纷纷上马,却在飓风里被吹得无法迎敌,聂丹训练多时的战阵就等着这一刻,冲散了营地后与李治锋汇合,双方交汇杀过。
鞑靼全军大败,营布飞向天空,游淼驻马虎咆河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震撼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仿佛是一个席卷整个神州的祭礼,犹如远古传说中的天罚,天启军战铠加身,仿若神兵降世,顷刻间就将鞑靼兵杀得溃不成军。铁骑碾压之处,到处都是爆开的鲜血,染血的碎布在黑暗的群山中,于天际降下的神怒里旋转着冲向天际。
茂县狂风暴雨大作,风雨如晦,赵超在廊前负手而立,一夜未眠。
黎明时分,一名宫人低声提醒道:“陛下,该早朝了。”
赵超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