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锋便先去给游淼盛饭,菜已摆出来了,几个给事中过来吃饭,唐博等人都回去了,游淼便和李治锋对坐,李治锋用陶碗,游淼还端着赵超给他的金碗,好奇地瞧碗底,看看有没有字,果然有“天子圣赐”四个字样。
一人揶揄道:“游子谦,你还用个金饭碗。”
游淼笑答道:“是啊,陛下赏的。”
众人无语,游淼也不和他们客气,与李治锋便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游淼少时娇生惯养,吃饭挑挑拣拣,米里有壳的,整碗必定不吃要重新舀。鸡蛋羹不嫩就不动了,鱼里带刺的不吃,肉炖得烂了不吃,硬了不吃,一道菜,咸了不吃淡了不吃。
然而去了一次北方回来,倒是没半点讲究了,什么都吃,刚开始吃时那几个文人都被游淼吓着了。然而李治锋一坐过来,数人都不做声,只看着他俩吃饭。
李治锋堆了满满一层菜在上头,先是把饭全吃光了,再去添,如此添了两次,游淼吃了大半碗,多了吃不完,便把饭菜都扒给李治锋,李治锋吃完再去添,如此四碗,才总算停了。
旁观者拿着筷子,表情抽搐。
李治锋去洗碗,游淼便搬了两把椅子,在院里坐着,打了个饱嗝,说:“没有山庄里做得好吃。”
171、卷四 减字木兰花
李治锋洗好碗,把赵超那个金饭碗放在架子上,说:“让钱嫂过来给你做饭?”
游淼忙道:“不了不了,先这么住一段时间吧。”
李治锋过来坐下,又说:“舅爷要派人过来伺候,不知道能来几个。”
游淼吓了一跳,说:“先生眼皮底下,别再让人过来了。”
李治锋道:“没人照顾,你衣服都不会洗,怎么住?”
游淼想了想,说:“那你选个少话的过来,跟我一间房睡。”
李治锋点头,游淼想到就头疼,政事堂里没点身份进不来,料想一个比一个世家,也一个比一个富,摆排场只会被笑话,想必这群家伙也是怕孙舆,没人敢在政事堂里放肆。
“走。”李治锋忽然起身说。
“去哪?”游淼问。
李治锋:“洗澡。”
游淼一身黏黏的,正不自在,便跟着李治锋出去,小巷子里李治锋带着他左拐右拐,出去上马,夜里总算凉快了些,全城灯火,夜风吹得说不出的清爽。
茂城虽不比扬州繁华,到处都是新房,却有种新家的气息。游淼知道乔珏已经着手布置,要在茂城里给他置个府邸,便和李治锋到处走走看看。而后两人去军营,李治锋所住之处正好有个接着地下水的水龙。
李治锋摇水接水,游淼便在军营里洗了个澡,两人穿着雪白的单衣,骑着马回去。凉爽的夜里肌肤相贴,摩挲时有种清新的惬意感。
当夜李治锋为游淼收拾好床铺,抱着睡了。翌日游淼还在睡,李治锋便出去买了早饭回来,山庄里乔珏给游淼派了话最少的穆风,晨早起来就在院子里等着伺候。
游淼换了个环境,虽十分陌生,但也并非无法习惯,毕竟在大安的生活给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回到江南,处处都是好地方。洗漱时一看,发现所有住在政事堂里的给事中都有贴身的小厮伺候,心道也没什么奇怪的嘛,还好还好。问了一圈后才得知已是孙舆恩准,每人可带随身仆役一人,便就此安下了心。
孙舆早朝归来,身后跟着的却是唐博,一连数日,游淼逐渐习惯了政事堂内的规矩与作息——每天早上起来所有人晨课,政事堂与背后翰林院有一藏书馆是相通的,里面装着中原送下来的书。
而江南本地的典籍,也多在其中,内里不少都是珍本。
晨课的内容就是各自读书,孙舆不去催,众人也就全听自觉。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懈怠也都是自己的事。游淼尚且第一次进入这种环境,周围人都一般的刻苦勤奋,便不得不收敛心神,加入他们。
晨课后正好也是孙舆下朝归来,饭堂便开饭,年轻给事中们吃过早饭,不论孙舆是否能按时回来,都进厅内去批注今日奏本。一人一位,早上六部与各州要报便源源不断送进来。
中午孙舆午睡半个时辰,下午是一定在的,便督促众人。
晚上各自放班回去,游淼通常是去找李治锋,但孙舆下令,让游淼与唐博一人一日,轮番留下,入夜还要给孙舆整理奏折,预备明日早朝之用。
天气热得如火一般,赵超一登基,五月,六月,七月……时光眨眼飞逝,游淼被诸般政事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李治锋则日日练兵,一出城就是三天,五天不归。但回来后不管有事无事,第一时间必定都是先来看游淼。
某日入夜,李治锋又去练兵,游淼留下为孙舆归总奏折,孙舆叹了口气。
昏暗的灯光下,孙舆显得更老了。游淼看得心里难过,这个老人年轻时怀抱雄心壮志,为天启卖命一辈子,却一直未得到公平的待遇。还被赵愗流放到江南,而如今国家陷于为难,却是这个苍老的背脊扛起了朝廷的大梁。
“先生,不可操之过急。”游淼知道孙舆是今日廷上推行新法不成,劳心费神,是有此一叹。
孙舆红着眼眶,难得地看着游淼。
“你道先生是因为新法?”孙舆喃喃道:“先生是怕自己没几天好活了,后继无人呐……”
孙舆不知为何老泪纵横,叹了口长气,走出书房时,神态佝偻,全不似平日的模样,游淼呆呆站着,好半晌才明白了孙舆的意思。
那天恰好李治锋回来,看游淼心情郁闷,便问他:“挨骂了?”
游淼倚在李治锋怀里,答道:“挨骂了,先生说我太懒。”
确实,游淼终于觉得自己还是太懒散了,较之从前,他忙碌了许多,但在孙舆的眼里仍然不够……远远不够。他还没有成长到孙舆能够将政事堂放心交给他的地步。
“我让先生失望了。”游淼郁闷道,说了前因后果,李治锋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说:
“别做了,回家罢。”
别做了回家罢别做了回家罢别做了回家罢别做了回家罢……
游淼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和李治锋解释这件事,简直是哭笑不得,像个傻子一样坐着,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直笑。
李治锋莫名其妙:“怎么?”
游淼哈哈大笑,只觉李治锋的回答太有意思了,李治锋无语了,就那么坐着,片刻后游淼整个人都高兴了。
李治锋:“又想开了?”
“想开了,去洗澡吧。”游淼哭笑不得道。
两人又到军营里去洗澡,脱得一身赤裸,此处是李治锋专用的院落,也不怕有人进来。李治锋大手打上皂荚,涂满游淼全身,两人抱在一起,蹭来蹭去地咬耳朵,李治锋便忍不住抱着游淼,让他一脚踏在水龙上,自己那话儿涂满皂液捅进来,来来去去地进出,游淼爽得直求饶。
许久后,李治锋射了一次,又给游淼解决了,游淼方倚在李治锋身上,轻轻说:“我还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