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琅点了点头,抱紧他道:“走吧。”说完纵身一跃,一人一熊直直往下坠|落。
这个龙窟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他们坠|落了很久也没有到底,旁边怪石嶙峋的石壁也完全够不着。戚卜阳才想起来担心他们待会儿怎么落地,骆琅却笑而不语。当他们稳稳踩到实地时,戚卜阳知道自己白担心了,抬头去看头顶的洞口,只能看见针尖那么小的一点点光亮,就像一颗星星。再看洞底,周围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这里倒是比地面凉爽得多,隐约能听见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
他挂在腰上的乾坤袋此时开始发亮,他们这几天收集到的珠子聚集在一起散发着荧光,就像一个小小的灯笼。戚卜阳将锦囊解下来捧在手上,小口袋发出的光线大约可以照出半米,虽然不够明亮,也足以让他们看清身边的路了。
在周围查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骆琅举步向洞穴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儿,前方拐弯处忽然出现亮光,却不是刺眼的日光,反而很像戚卜阳手中小口袋里的荧光,只是亮度明显要比乾坤袋的高出许多,甚至照亮了外围的石壁,就像里面藏着一颗小太阳。就在这时,开了口的乾坤袋里蹦出一颗珠子,落到地面变成了羊咩咩。
小绵羊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落地便低着头嗅来嗅去,很快锁定了目标,径直往发出亮光的地方跑。
“咩咩!”戚卜阳怕它遇到危险,着急地叫了一声,连忙去追,却忘了自己还是个玩具熊,一下子就从骆琅怀里掉下来。还好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摔到地上一点也不疼,再看羊咩咩已经跑得不见踪影,来不及多想,迈开毛茸茸的小短腿就往前追。
骆琅知道这龙窟里没什么危险,也就任他去追,自己跟在后面。
快到拐角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羊叫,戚卜阳心中一紧,加快了速度。拐过去一看,羊咩咩被一个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彪形大汉抓在手里,羊嘴上还叼着一朵小蘑菇,就算被抓住也不肯吐掉。
原来是闻到了蘑菇味,真是为了吃连命都不要了。
那大汉捏了捏咩咩圆滚滚的身子,满意地大笑:“没想到在这底下还能抓到小羊羔!而且那么肥,今天有得吃了!”
“不能吃!”小天师连忙大喊一声,上前阻拦。大汉听见声响却找了半天不见人,低下一看才发现地上那只小小的玩具熊。
“咦?又来一只熊?今天运气真好!”他说着一手抓住羊咩咩,一手伸过来就将抱抱熊捞起来。入手的触感却让他愣了一下,感觉不像真的熊。大汉顿时起了好奇心,也不管羊了,反正跑不出去,于是随便将它一扔,两只手一起扯着小天师的短手短腿,专心研究起来。
骆琅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大汉将拼命挣扎的玩具熊翻过来,正准备打开它屁股上的拉链看看里面藏着什么。
骆先生眯起眼睛,眸光变冷,走过去劈手将熊从他手里抢走,二话不说按着就是一顿胖揍。
那大汉一下子被揍懵了,好不容易找到个空隙一看,居然是老熟人。
“骆琅!你干什么?!”
“好久不见。”骆琅不冷不热地和他打招呼,正当对方以为他要停手的时候,脸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下大汉也火了,跳起来反抗,明明看起来都是气度不凡的两个人竟然开始了混战。
“一见面就动手!你有病啊?”
那大汉满脸胡子邋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显然在这洞底已经待了一段时间,相比之下精神气爽的骆琅很快占了上风,一边打,一边说:“谁让你摸|他屁股。”
“谁??”大汉一脸问号,突然瞥见在旁边劝架的戚卜阳,不敢相信道:“你说这只熊?!”
骆琅懒得答话,手下却一点也不留情。
“那是一个玩具熊!”大汉反应过来,只觉得荒谬,愤怒地喊道:“而且它的屁股里全是棉花!”
“不管是什么,揍得就是你。”
“......”
直到骆琅揍爽了,才施施然站起来,瞬间恢复了优雅的样子,甚至还嫌弃地拍干净衣服上的灰尘,垂眼问人家:“你怎么在这里?”好像刚才打人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被莫须有的理由狠揍了一顿的人显然不能消气,愤愤地瞪他一眼,“关你屁事!你又干嘛来这里?”
骆琅瞥他一眼,“不告诉你。”
“......”那人被气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憋得脸红脖子粗,再加上一头一脸的青紫肿包,看上去狼狈极了。“为了个熊你这么对我?当年你不打一声招呼就闯入魔界的时候我真应该好好教训你。”
“你已经那么做了。”骆琅淡淡地说。
“......那不关我的事,是那些人自己要动手的。”
小天师这才听出了端倪,不禁问道:“你们以前认识?”
骆琅弯腰抱起它,撇嘴道,“也不算认识。”说完不怎么走心地随意指了指大汉,“那是昼,是个大魔头,离他远一点。”
“喂!”大汉一听越发不高兴了,“什么魔头?要说魔头的话你怎么能把自己撇出去!”
“昼?”戚卜阳对他的名字起了疑问,“你是魔界的人,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哈哈!”提到这个,大汉颇为得意,“这是老子自己起的名字,他们老说魔界没有光,暗无天日,我就偏偏要叫‘昼’!白天有什么了不起,老子自己就是白天!”
骆琅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给小天师看,表示昼的脑子不太灵光,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毫无形象地和这个人打过一架。
小天师默默扭过熊脸不去看他。
这时,他才注意到另一边角落里坐着的人——那人一身黑袍,随意束着发,眉眼生得凌厉,戚卜阳明明没有见过他,却觉得他的脸有些眼熟。而在那个人前面不远,放着一颗人头那么大的夜明珠,之所以说是夜明珠,因为它正散发着幽幽银光,那光并不刺眼,却能驱散周围的黑暗——它就是照亮这个洞窟的光源。
骆琅显然也看到了,而且马上认出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正是他们寻遍三界要找的镇塔宝珠。
“我说区区一个阎王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带走这颗灯泡,原来你也参了一脚。”骆琅似笑非笑地转回脸来盯着昼。
“不行吗?”昼恶狠狠地瞪回去,“阎王老弟要偷的可是梵天的心头宝,这么愉快的事,老子怎么可能放过!”他是魔界最古老的那一批居民,早在骆琅和离朱他们来到魔界之前,他就已经在那里度过了很长时间。他就是由浑浊之气孕育而生的纯粹的魔界中人,在黑暗之中修炼成长,自然带着一身暴戾之气,最看不惯那些故作清高的神仙,平生乐趣就是和神界对着干,只要能让梵天不爽,他就爽了。
“不过这宝珠也真是难搞。”昼骂骂咧咧地抱怨着,随手拾起一根枯树枝走过去,“我们怕它发光被人发现才特意找了这个地方藏起来,可它从离开神界就是这副鬼样子,到底要怎么用啊?”说着不客气地用树枝敲了敲,珠子表面立刻浮现出一阵荧光,树枝被弹开,宝珠仍然没有变化。
坐在宝珠附近的阎王见他们过来,抬起头打了个招呼。戚卜阳这才想起来他像谁!这不是女阎王的同胞哥哥吗?兄妹俩至少有七分相像,不过和雷厉风行的妹妹比起来,这位阎王却是个好脾气的,而且他现在看起来有些憔悴,头发散乱,眼眸黯淡,完全不如自己的妹妹威严。
骆琅难得想起了女阎王的嘱托,敷衍地冲阎王说:“你妹妹让你玩够了就快回去,地府要被塞满了。”
阎王闻言露出一个苦笑,“我这个做兄长的,又给她添麻烦了。”
“还有,”小天师连忙补充:“女阎王还说,那个人一定能回来的。”虽然他并不清楚阎王要找的是什么人,但隐隐觉得和孟婆婆说过的那个故事有关。
听到这话,阎王愣了愣,似乎有些欣慰,但看了眼完全没有动静的宝珠,又低落下来。他们将这颗宝珠带在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光是在这个龙窟里就蹲了快半个月,但这颗珠子始终油盐不进,动都不动一下,又不敢伤害它,怕破坏了功效,结果一筹莫展,完全无计可施。
“你们是不是没喂它吃东西?”骆琅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怎么的,竟然冒出这么一句。
昼看他的眼神已经纯粹是在看神经病了,咬牙切齿地提醒道:“它是一、颗、珠、子!”
“珠子怎么了?”骆琅一副“你真少见多怪”的表情,“当年我带走它的时候,它就有了神识,要是现在还没修炼出人形,我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