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晚再次肯定,水碧确实机灵。如若忠心,留在身边也不错。合该敲打敲打……“五色饼也带上,随我出去一次。”
“啊?”水碧震惊了。大家都歇下了,她们大娘却想出去?
此时,元家祠堂里。
元非永刚进去的时候,还算老实。只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都没到,他就忍不住了,嚷嚷着要出去。只可惜,祠堂门窗都锁了起来,桌椅爬梯也搬走了,只留下一大堆牌位从高台上俯视他。
他又哭又闹,满地打滚,折腾了一下午。可是,别说吃的了,连个人的回答都没有。
元非永不得不安静下来。天色渐暗,祠堂里又没人点灯,一种寒冷阴森感渐渐包围了他。
“呜呜!”元非永控制不住地抽噎,有气无力。“阿耶最坏了,呜呜呜……只喜欢阿姊,什么都给阿姊……把我从祖母那里抓走,还把我关在这里,不准我吃饭,呜呜呜……”
外头,月色清皎,衬得身着霜色长裙帔子的元非晚一身银光,宛如月中嫦娥。
然而能欣赏到这种美景的水碧却心惊肉跳起来。三郎哟,你亲姐正听着呢!再那么说话,可就真没人管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猫咪、miko、索菲亚的地雷!群抱群么么!~
☆、第12章 祠堂
把我从祖母那里抓走?
元非晚眉头跳了跳。这是什么话?元非永是大房所出,现在竟然把其他人的地方当家了?别说二房,祖母也不行!“抓走?”
水碧觉得她的脸都要僵了。这明明不干她的事啊,为什么她现在压力山大?“听说,主人要三郎回大房来读书,三郎极不情愿。”
元非晚点点头。男孩子混在后宅确实没出息,她觉得她爹做得对。这种混世小魔王,再不教育就晚了!不过话再说回来,前两个月时,她爹应该还不知道元非永成了这样吧?那为什么突然一定要把儿子领回来呢?
这个问题暂时无解。元非晚想了一想,突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边上怎地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
“啊呀……”水碧轻呼一声。三郎被关祠堂,身边的婆子理应守着才是。不然小孩子愣头愣脑的,万一磕着碰着,不就完了?
元非晚就等着这时候追问。“那婆子怎么回事?”
“江婆……”水碧说,语调有些艰难:“原先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
老夫人身边的?怪不得!元非晚无声冷笑。外人听着像是老夫人疼爱孙子、这才把身边的婆子分过去;实际上,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煽风点火吧?不然,哪个下人敢把受罚的主子扔一边、自己堂而皇之地去休息?谁给她的胆子?
水碧一直在小心打量着元非晚的表情。这会儿见元非晚不说话也不笑,月光却衬得一双翦水明眸亮得很,背后突然毛了起来——最近对着大娘,她总是冷不防地冒出这种感觉——不得不赶紧收回目光。
以前一看就懂的人,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捉摸不透的脾气的呢?
这样下去,她还能留在大娘身边吗?若是被赶回老夫人那里,日子怕是更难过吧?
思前想后,水碧心乱如麻。
两人立在庭院之中,距离祠堂有些距离不说,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元非永正自顾自地哭,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外面的动静。
“呜呜呜……阿耶太坏了……”他犹自哭着,气音一抖一抖,“只让我写字,连回祖母那里都不行……我回去,还要罚我……可阿耶不知道,我只是想看看祖母有没有提起我……呜呜呜!”
元非永没说下去,但哭声突然拔高了两个调子,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元非晚略微垂下眼睫。原来她这便宜弟弟也不蠢啊?知道祖母和二房不喜欢他?之所以那么闹腾,只是为了争宠?
还真是小孩子,元非晚轻轻摇头。就算她这个从不用争宠的,都知道这种简单粗暴的法子行不通啊!更别说,还争错了人!
见主子一直不吭声,里头的人又越说越多,水碧真心有点着慌。“大娘,现在……”
“把东西放下,到路边守着。”
水碧如蒙大赦,赶紧照做。
元非晚才往前走了半步。她等下要说的话,不想被第四个人听见。“我竟然不知道,我何时有了个哭哭啼啼的妹妹。”
猛听到人声,元非永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阿姊?”他这声出口,才意识到元非晚说他是女孩子,一点惊喜立刻变成了愤怒。“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竟不知道我何时有了个哭哭啼啼的妹子。”元非晚特别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还在妹子上压了重音。
“元非晚,你!”确定一向顺着他的姐姐突然嘲讽他,元非永惊讶得连反驳都无力了。
“怎么,想骂我?我听着呢。”元非晚笑眯眯道,“把我骂走,你饿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了。哦,说不定这正是你要的,不要我管,对吧?”
想说的话被抢走,元非永一口气被噎得不上不下的。“你……"他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不,是牙尖嘴利!
“你怎么?说啊。上午在我院门外不是挺能说的么?这会儿怎么了?”元非晚做出一副突然明白的模样,“瞧我,都忘记你哭哑了。”
“你就不怕我告诉阿耶?”元非永总算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
元非晚真被逗乐了。“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刚才不也说了,阿耶只疼我?还有,动不动就告状什么的,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合着他就是个柔弱的姑娘家,是吧?元非永差点没气晕。“有本事你给我进来!”他想揍人!
元非晚才不会受这种激将。“有本事你出来呀?”她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弯腰打开食盒。“这里月色正好,还有点心甜汤。此情此景,简直令人诗兴大发!”
诗兴大发你个大头鬼啊!元非永只想骂娘。然而,听到吃的喝的,他肚子很配合地叫了起来,喉咙也越发火烧火燎。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从地上爬起来,踮起脚尖,从下午弄破的窗户纸洞里往外看去——
喝,好家伙,不光有吃的喝的,还有笔墨纸砚,真的开始搞对月吟诗了?
元非永委屈得不行。他被关在祠堂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关心不说,原本对他百依百顺的姐姐竟然还特意来气他!他想要吃的,又拉不下脸来,眼睛又红了。“你们都是坏蛋!坏蛋!”
元非晚对这种哭诉无动于衷。“噢?你的意思,只有你是好的,大家都欺负你?”她轻轻一笑,声音却很冷。“这怎么和我记的不一样呢?总是被欺负的那个,好像是我?”
元非永正待再哭,却不得不吞了回去。原因别无其他,就是心虚。要说欺负元非晚,他不是头一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