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一切,看得多少人眼红吗?但你、但你却对主上的心意视而不见,更趁他病想要他命!墨虹堂主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叛徒,不懂得知恩图报的清明阁叛徒!」
小阙瞪着青青,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我没想过要他的命!」
「天痴堂主与墨虹堂主亲眼所见,你还不承认?」
小阙猛地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往青青扑去,青青被吓了好大一跳连忙后退,却在这时又听见小阙从咬紧的牙关细缝中逼出一字又一字,仍旧是:
「我、没、有!」
青青武功不好,比起清明阁的杀手简直是天差地远,他被小阙吓着之后就也不敢轻易再到小阙面前,就怕那人发起狠来,自己又给抓到就糟糕了。
青青从怀里掏出两个颜色各异的瓷瓶,扔给旁边的属下说道:「把这两瓶药粉通通给他灌了,吃了化功散和软筋散以后,就算大罗神仙也难以招架,我看他还能如何扑腾!」
下属依言走去将小阙的下巴撬开,小阙挣扎之余,还是被灌了药粉进去。
药粉呛着了小阙,他不断不断地咳,但只咳出了一点粉末,而后不到片刻,他就觉得身上的真气渐渐散去,浑身也无力地垂挂在铁柱上头。
青青缓缓走过来,拧住小阙的下巴,轻笑着:「就算主上再疼你又怎么样,触了主上逆鳞,不论你是谁,都只有下地府见阎王爷的分!」
小阙全身力气虽都散去,但他那双灵动的眼珠子还能瞪人,于是他瞪着青青,让青青看见他宴阙从不服输的念头,谁越是要让他低头,他越是会把头扬得更高。
青青让小阙眼里的傲气给刺伤了,但他却缓缓佞笑道:「硬骨头是吧!越硬的骨头打起来声音越脆越好听,我就不信我青青没办法让你对我服输,向我低声下气。」
「来人!」青青发令道:「取银针来!」
接着,细如牛毛的银针被端在盘子上呈了上来。银针一根一根整齐地放着,由长至短排得整齐,摆满了那个大盘子。
青青拿起一根食指长的银针垂着眼轻轻柔柔地笑,娇俏婉约的模样,还带着点天真的表情。
他说:「我会慢慢的来,一针一针地扎,这些针上都淬了毒,虽不致死,却能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啊,你千万别开口讨饶啊,倘若我没玩够你就求饶,那就真是没意思了!」
第一根银针,从左手的指甲缝隙慢慢地往内扎入,穿过了食指肌肤,沿着骨头没入肉中,第二根银针,由中指直入,若方才一样,直至手背骨上。
就这样一根一根地,青青挑选不同长短的细针缓缓贯穿小阙十根手指,而后他抬头看了看小阙,原本以为能见着小阙疼痛不堪的模样,却见到那双原本清醒时还带着点懵懂的眼,竟清亮坚定地看着他。
十指连心,而那些银针直入到手背骨头之上,这让小阙的手指完全无法弯曲,只能呈现十指笔直的模样。加上青青特别为小阙准备的万虫钻心毒见血即发,这让小阙浑身痛得不得了,身上渐渐被冷汗浸湿,但他却没遂青青所愿开口求饶,而是抿着苍白的嘴唇瞧着青青,瞅着青青不肯放。
青青心里吓了一跳,他没想过手指扎了那么长的十根针,小阙还有力气看着他,但就是小阙这模样,让青青心底的嗜虐性子完全激发出来。
盘上的银针还很多,他刁钻地挑着最让人疼的地方下手,而且针一定要完全没入肉里,这样一来没人看得出他对小阙动了什么手脚,一来也让小阙痛得更加厉害,将来若想取出这些针,也得再受一次更大的苦楚。
针缓缓地埋,除了他手下几人,其他堂主都在替主上疗伤,没工夫顾及刑牢里的这个「叛徒」。
偶尔青青还会让人朝小阙下鞭子,鞭的是埋针最密的地方。刑堂打手练得一手好鞭法,下手之时不伤及双目可见肌肤,但却能把底下的肉打得肿烂,顺道更将银针送入了小阙的骨头里。
但傲骨就是傲骨,与生俱来的竟是谁也抽不掉。
就算青青再怎么扎他、毒他、鞭他,他也是咬牙忍了下来,十天里硬是没喊过一句疼,可这也让青青玩得越来越起劲。
第十一天的时候,青青异想天开,让人拿了两排铁制的夹板过来。
他笑着将小阙无法弯曲的手指硬是塞入两片两片成形的夹板当中,而后吩咐左右共四人,用力地将夹板上的绳子往两边拉。
顿时只闻细细的骨裂声传来,小阙闷哼了一声,疼得钻心入骨。他知道,他的手指骨被硬生生夹碎了。
然而粗喘着气,即使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湿过一次又一次,小阙偏偏就是不认输。认输就表示他承认自己想杀柳长月,但他待柳长月的心意从来没变过,又怎会对自己深爱着却爱不得的人下狠手。
青青不明白、三大堂主不明白,只有他明白,或许……柳长月也能同他一样明白……
被关在血腥味浓重的铁牢里又如何,被刑求又如何,这些从来不是能扰他心房之事,他从被囚的那一日起,一直心心念念的,就只柳长月的安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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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才过了一瞬,却又觉得似乎已经很久。
牢房的门被打开来,小阙无力地低着头,眼眉垂着,只能看得到底下的干草。
但感觉来的人似乎气息让他再熟悉不过,他缓缓抬头,见到的竟然是柳长月。
小阙想不出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柳长月就活生生站在他眼前,虽然脸色苍白,还需苏笛扶着,可柳长月还活着、柳长月还活着,光是这一件事,就让小阙高兴不已。
小阙拼了命转动手腕,混乱的脑中想着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他的行动,他想上去抱住柳长月,问他身体好了没啊!可就怎么、就怎么无法向前。而站在他面前的柳长月也没有再靠近他一步,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他,完全没有想靠近他的意思。
小阙用干涩的喉咙想开口叫柳长月的名字,但同时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唤柳长月。叫他「爹」柳长月肯定会生气的,但叫他「柳大哥」自己又觉得不能如此。
就当小阙被青青刑求得脑袋几乎麻木,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开口时,柳长月却说话了。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淡淡的一句,却叫小阙愕然地看着柳长月。
小阙不明白,只见柳长月神色冰冷,眼神毫无温情地看向他,原本的信赖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怀疑与猜忌。
小阙噎着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柳长月的表情与眼神,明白地在告诉他,他真认为自己想杀他。
这样的不信赖,让小阙受了重重的打击,比青青的毒针还让他疼痛,比鞭子还让他无法忍受,比被夹碎十指指头时更难以忍耐,仿佛捱了个闷棍,却无法解释。
柳长月,根本不相信他。
意识到这点的小阙双唇有些颤抖,他没说话,也说不出话,只能在低低的一声呜咽后,缓缓垂下了头。
之前就算如何受苦,小阙也相信只要柳长月一清醒,只要柳长月一来看他,他就安全了,他就不必再忍受那些疼痛了。
然而柳长月的醒来却是在告诉他,他认为他想杀他,他认为他对他的感情完全不足以信赖。
若已是如此,那他解释什么都无用。更何况天痴与墨虹亲眼所见是他拿匕首往柳长月胸口扎,那么明显的事,即使他否认,也没有人会相信。
而且柳长月完全没看到他的伤,以前他受伤了柳长月总是会紧张的。
但这次他怎会看不见他的伤?难道是他下令让青青对他刑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