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确是那惊涛骇浪之事,在流溪面前怕也会是沉淀为云淡风轻的尘间俗世一抹,挥一挥衣袖即可远离——这,也可算得上是流溪最大的能耐吧。
……只是,不知陈奕诚得到了流溪的消息后,会作怎样的决定?……
如此思忖着,云飞瀑便下意识地稍稍侧首望向他,然却半是微异地瞧见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早。”早起的虫儿轻快地朝着鸟儿打招呼。
“身子还疼么?”陈奕诚眼里闪过暧昧与淡淡的疼惜。
“来个全武行如何?”云飞瀑掀开斗篷坐起身,腰际近侧虽仍有着些许微小的不适感,但并不妨碍晨间修行。
“需要克力三分么?”这会儿,暧昧又与揶揄同行。
云飞瀑故作深沉地想了想,“克一分即可。”
浅笑浮于眉际,一如往常那般以散步为借口离开露宿地甚远后,两人便开始了流于形的貌离神合全武行,一招一式甚是默契,力道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分毫不差。一个时辰下来,两人皆是汗水微渗,心满意足。取出锦帕拭去额上的细汗,休息了片刻后两人便又并肩踏上了归途。
用完简单的早膳,当马车开始摇晃颠簸着行进于林间时,陈奕诚便自鸽子腿上取下字条过目。对此甚不关心的云飞瀑则拿着算珠儿继续完成兄长赋予的‘使命’。
浏览完毕,陈奕诚便随手毁去了字条。
“流溪过得如何?”云飞瀑随口问了问。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我着实该庆幸她还未曾给我扣上绿毡帽。”陈奕诚淡淡的嘲讽,冷冷的语调,一如数日前的新婚之夜。
云飞瀑抬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在了悟的同时,复杂的心绪却又不期然地浮上心头,“……如此推测,我们兄妹俩不久之后便能团聚了。”
“之后——君欲何如?”
“这是该由你来决定的事?”云飞瀑平和的容颜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冷静一如从前,理智一如往常。
“岂敢?论斗智,陈某怎是一双才子兄妹的对手。”
“……陈将军过奖了。”
言辞犀利,针锋相对,所言的,怕就是眼下两人之间的情形……之前的和平与默契就如同过眼云烟那般短暂而又不切实际。
或许,是彼此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云飞瀑与陈奕诚在同一时刻止住了自己不善的话语,尴尬的沉默悄然流淌在两人之间,之后的数个时辰里无论是谁,都不再开口。
云飞瀑倚着车栏,拨弄着算珠,偶尔也会抬首向不远处张望一会儿,权作休息。
马背上的人儿陈奕诚,则执拗地挺直着,不曾回首。
而耳尖的小月与边牧在震惊过后,依然不多任何口舌,只是默默地跟随在两位主子身后。
乏味而枯燥的一日竟就这般在主子和夫人,哦,不,该是主子和云公子之间令人窒息的沉默不语中缓缓流逝了。无论于谁,这都可算是自起程以来,最漫长也是最沉重的一日。
凡事有了开头,就难免会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性存在。在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不平静的一夜后,小月与边牧几乎是绝望地爬上了自个儿的坐骑,继续朝幽州行进。
九日皇帝 番外卷陈奕诚 第十二章掐断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