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够厉害的。
徐月欣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若是今个还不回来,我们已经商量着准备去府上拜访了。”
“让大家劳心了,”沈长乐真心地笑了笑,此时瞧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倒是真感觉到了几分同窗情谊。
叶菱笑嘻嘻地说道:“乐姐姐,你可别这么说,咱们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也千万放宽心,可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伤了身体。”
沈长乐愣了一下,再看看周围人的眼神,才发现不仅仅有关心,还有不少好奇地眼神。她点了点头,温言笑了笑,并没有再开口。好在周围的都是小姑娘,便是心中再好奇,也不会直白地开口问出来。
不过在古琴课结束之后,便有人过来,请她过去,说是山长有请。
她进女学以来,也就是在开学典仪上见过山长,这般平白被请过来,她不由有些惴惴。因着来请她的是山长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在路上时,她便轻声问道:“明秀姑娘,不知山长让我过去,是所为何事?”
“回姑娘,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山长让奴婢请您过去呢,”听罢,沈长乐无声地露出笑容。
待她进了山长的院子,跟着明秀姑娘到了门口,待她进去禀告之后,这才请她进去。不过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山长请的并非只有她一人,方娅已经在屋子里站着了,而她旁边则是魏乐如。
等她进去之后,山长瞧了她一眼,温和问道:“听闻你这几日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谢先生关心,学生身体已经大好了,”沈长乐恭敬回道,不过在看见这两个人之后,她便明白,山长是为了前几日的事情而来的。
待她们三人站定之后,山长在案桌后面缓缓起身,瞧了对面的三个小姑娘,思虑了半晌才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荣先生说了一遍。”
“先生,都是学生不好,不该将那香料带到书院里来,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学生回去之后,家中长辈已教训过,学生也自知错误,还请先生责罚,”方娅忙不迭地说道。
沈长乐心底嘲讽地笑了声,看来方娅确实是被家中长辈教训了,要不然认错态度怎么能这么好呢。
“想来你们几个也都已经听说了京里的传闻,女学建立至今,为的是将你们培养成温良淑慧的闺秀。可如今却因同窗不和之事,在京城之中传地沸沸扬扬,实在是太过荒唐,”山长脸色有些难看,显然在他的教任之下,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
三人被训了一通,立即便说道:“学生知错。”
山长看了看她们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魏乐如的身上,他问道:“你说你看错了,当时沈兰放的并不是香料?”
“先生,都是学生的错,学生后来才知道自己看错了,”魏乐如垂着头,声音中都带着不可抑止地哭腔,显然是羞愧极了。
“不过是一点小事,便闹地沸沸扬扬,若是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轻饶的,”山长的眼睛在方娅和魏乐如两人之间转了转。
待说完之后,这才让她们回去。只不过临走的时候,魏乐如和方娅两人都被罚了打扫庭院一个月,女学里的惩罚不像男子书院那般,先生可以动板子,所以女学里的姑娘犯了错,多是惩以打扫庭院这样的劳动。
等她们三人回去的时候,魏乐如不停地低声哭泣,显然是因为惩罚的事情。旁边的方娅本就是心情不好,可听了她的抽泣声,终是忍不住,呵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以为你哭就能逃避得了惩罚吗?”
她狠狠地瞪着魏乐如。
魏乐如虽然哭地伤心,不过这会却还是抬起头,反驳道:“我哭不是为了逃避惩罚,我是因为觉得丢人。”
“哼,那你以为你哭就不丢人了吗?”方娅平日里待同窗都还算和善,大概是今日的惩罚,也让她有些沉不住气。她们三人被山长一并叫了过去,可是偏偏就她和魏乐如受了惩罚,魏乐如是因为看错了,可她一个丢了东西的人,却也受到惩罚,岂不就是告诉众人,这件事就是她栽赃嫁祸给沈长乐的。
是以这会,她也心中满腹郁气,早知道就不该听乔芸的话,陷害沈长乐了,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可是……她抬头看前面已经走远地沈长乐,心中却是不甘心。
等她们三个进了书舍,其他人都已经坐好了,正巧这节课还是荣先生的经义课。魏乐如一脸泪目,却还是走到沈兰的身边,说道:“沈姑娘,前几日都是我看错了,才害得你被大家误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兰吃惊地瞪大眼睛,似乎听不太懂她的意思。可魏乐如却又抽泣道:“我那日根本没看清楚你放的东西,还是长乐还告诉你,你只是将先前借的墨锭还了回去而已。我不该在先生和大家面前胡乱说话。”
沈兰依旧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沈长乐从后面过来,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魏乐如的手掌,轻声说道:“魏姑娘也别太自责,不过是一时看错眼罢了。我知道你也不过是好心办了错事而已,我二姐姐肯定不会怪你的。”
魏乐如眸中带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沈兰,而沈兰的目光在她和沈长乐身上转了一遍之后,才木讷地点了点头。待魏乐如回了自个的座位之后,沈长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兰,嘴边浅浅笑意,如玉般地容貌,犹如明珠萤光,她轻声说道:“我与二姐姐乃是骨肉至亲,我便知二姐姐决计不会行事的。如今真相大白了,实在是太好了。”
沈兰看着她皎白无暇的脸蛋,竟是一时呆住了。
等下学之后,两人上了马车,照旧是一室安静。可是随着吱呀吱呀地车辕滚动声响起,沈兰忍不住转头看着旁边的人,竟是有些呆愣了,半晌才开口问:“你为何要帮我说话?”
“二姐姐,不是要我多担待你的吗?”沈长乐也缓缓转过头,她周身存着一股气韵,放佛是自带光芒一般,就算是穿着女学同样的衣裳站在众人之间,可是第一个人被注意的依旧是她。
原本犹如年画娃娃一般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如今已慢慢长成一颦一笑都美地如梦似幻。
沈兰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中却升起一股子愧疚之情。
“知道魏乐如为什么会改口吗?”沈长乐嘴角挂着浅笑,乌黑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光亮,犹如星辰在里面闪耀,灵动婉转,让人看了一眼,都不忍再调转视线。
沈兰本就嫉妒这个堂妹的容貌,若是说这府中之人的容貌,韩姨娘实乃是翘楚,这也是为何沈令昌会宠爱她这么多年的原因之一。而沈兰本就自持貌美,在福建的时候,她出去交际,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姑娘。哪只她回京之后,才发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所自持的美貌,完全被沈长乐比了下去。
沈长乐见她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理会,轻笑一声说道:“我姨母帮她的亲姐姐保了一门亲事,寿平伯府嫡次子,魏家那等人家能和这样的伯府结亲,便已是高攀,你说她会不愿意改口吗?”
沈兰此时才回过神,明白沈长乐所说的话。
可是她更加疑惑了,从这几日来看,三妹应该极厌恶她了,为何还愿意帮她呢?
沈长乐自然瞧见了她脸上的疑惑,不过所谓送佛送到西,她自然不介意一并告诉沈兰。
“你应该谢谢祖母她老人家才是,若不是她不愿沈家姑娘的名声被你一个人所拖累,你觉得我们会这么费劲心思地,帮你洗脱诬陷姐妹的罪名?”沈长乐轻蔑一笑。
沈兰突然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里冒出来,浑身一颤。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沈长乐敛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说。
“所以,你也好自为之。”
沈长乐轻笑,对于沈兰的未来,她已经有所预料。虽说二婶陈氏并不那等瑕疵必报之人,不过对于一个在面前自己横行了十几年的人,她想陈氏也没那么好的脾气了吧。
所以一等她回来之后,绿芜就偷乐了,笑着跟她告状道:“姑娘,二太太把韩姨娘关起来了,而且听说还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呢。”
“怎么了,这是?”她倒也不奇怪,只是她觉得二婶这动作可不是一般地快啊,昨日刚把四弟迁出内院,今个就要收拾韩姨娘。
“还不是为了四少爷的事情,好像韩姨娘又让人把四少爷的东西收拾了回来,听说二太太直接就告到了老太太跟前,反正闹地挺厉害的,”绿芜忍不住咋舌,她们大房一向就没什么事情,况且从大太太林氏被关了之后,就没有能闹腾的人,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好些年,突然二房回来了,这事情一阵一阵地,就跟看戏一样。
沈长乐对二叔房中的事情,自然没什么兴趣,在她看来,韩姨娘早已经是个尾大不掉的问题了。能遗留到如今,那也是她二婶太过忍让的缘故,不过这次沈兰的事情,大概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而且到底是在一个府里住着,有个风吹草动,谁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