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哼唧着骂,就你丫裤裆里那套东西还没长全呢吧?滚回去,赶紧回炉重造去!
罗战用勾起皱纹的眼角色迷迷地瞄着人。他看程宇穿开裆裤的黑白照片看得特不过瘾,特想扒开这人外表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皮相,仔仔细细瞧瞧那里边儿,想看现在的程宇究竟出落得怎样一个俊得冒泡儿流油儿的样子。
满天的星闪耀发亮,把暧昧的目光投向墙角并肩沉吟笑骂的一双人,在俩人各自恍惚陶醉的眼底照映出迷离的神采。
程宇没想到,第二天,罗战就折腾出事儿了。
这天傍晚罗战回来,没有直接回大杂院儿给程大妈做饭,而是腿儿着在附近几条大街上转悠,在每家银行门口东看看,西看看。他摇摇晃晃拐进一条小街,突然听到一阵呼哧挣扎的异响,有人厮打的动静儿。
罗战脑子很警醒,迅速就跑过去,吼了一声:“谁啊?干嘛呢?!”
他这一吼,惊吓到正主儿。
小巷子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猫着腰箭一样地跑走,手里攥个牛皮纸口袋。
身后踉跄追出来一个戴眼镜儿学生模样的大男孩儿,捂着冒血的脖子,尖叫:“抢钱啦,他抢我钱啦!!!”
胡同口有联防队的大妈冒出头来瞧,罗战忙说:“这儿有个孩子受伤了!”
他掉头就朝劫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罗战跑得飞快,沿着大街嚎叫着一路狂追,与那坏蛋一前一后蹿过人行道,飞身跃过绿化带,追得前边儿跑的人气喘吁吁都快吐了。
罗战一边儿跑还一边儿吼:“站住!警察!你给我站住!!!”吼得颇有威慑力,像模像样儿的。大街上不少行人停下脚步指指点点,都以为是便衣在抓小偷,有人跟上来帮罗战一起追。
被追得无路可逃的家伙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三棱刀,冲着罗战比划:“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我就……”
罗战大步直冲面门,十分精准地一脚踢飞了那把刀。
还真是便衣啊俺滴娘唉!那家伙吓得捧着胃继续逃窜,一边儿跑一边儿把晚饭都吐了出来。
身后又追过来一个人,罗战用眼角瞥见人影,正要指挥那人说“抓住前边儿那个穿白汗衫的家伙”,却冷不防身边儿这人突然从袖筒里亮出一把弹簧刀!
那家伙面露凶光,挥刀朝着罗战的后腰刺过来!
罗战一惊,下意识地猛然转身抬腿还击,那一刀没刺中他的腰眼,直直地扎进了后臀!
罗战瞬间明白遇上了团伙,遭到了暗算,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底洇出一片浓重阴郁的血红色!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我操你姥姥!!!”
程宇那会儿正在街尾巴上的建行门口蹲守呢,随即就接到了长街另一头儿蹲守农行的潘阳的电话:“程宇!程宇你在哪儿蹲着呢?赶紧过来吧,出事儿啦喂!”
“出什么事儿了?”
“就你那哥们儿,罗战,被人扎啦!”
程宇一听,从地上蹦起来,手里的烟都掉了:“罗战怎么了?被扎了?!”
其实罗战也没吃多大亏。
这人是肯吃亏的孬主儿吗!
派出所接到联防队热心大妈报警,警察迅速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罗战后屁股上插着一把刀,刀刃闪着光,裤子上一片血,与那个拿刀扎他的歹徒扭打在一起!
臀大肌吞进去一把刀,那滋味儿着实痛不可挡,罗战跑步的姿势都是瘸的。
他就这么插着刀地满大街追人,追得那歹徒嗷嗷地直骂:“尼玛不要命了你?你能不能别他妈的追了!”
罗战眼角迸出凌厉凶狠的神情,飞脚踹翻对方,随手抄起一块儿板砖,一声不吭,照头就嗨上去了!那架势就像当年横行八大胡同的作派,一砖一砖地砸向那家伙的脑壳儿。
潘阳头一个赶到了现场,连忙一把搂住罗战的手臂:“喂,喂,成了,差不多砸两下儿你成了你!”
歹徒被砸得满脑门儿是血,鼻梁骨都给砸歪了,连滚带爬得。
罗战一只手拎着砖,屁股上冒着血,气势汹汹指着那人的鼻子狂骂:“你妈个毛儿都没长全的兔崽子睁开眼好好看看我是谁?丫挺的还敢扎我!我这回砸你一次狠的,让你丫记住喽!
“我告诉你,这管片儿是老子的地盘,这片儿的警察大爷都是我兄弟,亲兄弟!你以后再敢来折腾一个,让我兄弟成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还老熬夜抽烟的,你给我试试看!!!”
围观看热闹的小青年儿们看了一场全武行,比港产警匪片儿还精彩呢,激动地叫好,拿手机抓拍视频。
潘阳好说歹说拦住罗战,夺下他手里的板儿砖。砸两下儿是挺解气的,可是万一砸太狠了,“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尼玛一转眼就变成“故意伤害”了!
抢钱的惯犯团伙一共仨人,跑了俩,但是扎了罗战一刀的家伙被他砸趴在地,没跑掉,擒获了。
罗战跟那个被割伤了脖子的男孩儿一起,很快就被拉到附近的医院。
程宇本来应该回所里审刚抓来的现行犯的,可是他哪还顾得上审犯人啊,着急麻慌地就赶去医院了。
罗战在急诊外科手术室里起刀呢,程宇气得质问潘阳:“这算怎么回事儿啊?罗战怎么跑出来抓抢劫犯了?!”
潘阳道:“罗战这人热心呗,这几天也老是在附近晃悠,帮咱们盯着那劫匪团伙呢!”
程宇问:“工商银行门口不是应该大满盯着么?吴大满他人呢?他怎么不来盯着啊?他要是在,罗战能出事儿吗?!”
潘阳极少从程宇嘴里听到这种埋怨同事的小气话,愣神儿说:“程宇你今儿怎么啦这是,喝口凉茶吧这么大火气?大满他们家小孩儿发高烧了嘛,临时被他媳妇儿叫去带孩子看病了。他们这种有家有口儿的,日子也不容易,咱们就多帮着盯一下呗……”
程宇不说话了,站在手术室门口自己跟自己运气。
罗战不一会儿就被推出来了,下半身盖着白床单儿。
这厮只是半麻,腰以下没知觉,脑瓜子和那张嘴清醒好用得很,一路上不停地跟程宇和潘阳哼唧:
“哎呦喂,竟然是个小帅哥儿给我动手术,我都跟他们说了,别给我找男大夫,我要女大夫做……
“那么帅的大夫给我脱裤子,还在我屁股上又摸又鼓捣得,弄了半天,真讨厌,我最受不了穿白大褂儿的男大夫了……”
进了病房,把门一关,程宇板着脸跟罗战说:“你以后甭再瞎整这种事儿,就你行,逞能啊?!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成不成啊?”
罗战趴在床上,挑眉哼哼:“怎么了我?我又帮你抓了一个现行,这可是第三回了哈!程宇你记着回头跟你们那位督察大人打个报告,把我抓的这家伙记在你的考核档案里!”
程宇沉着声音说:“扎一刀多危险啊,幸亏妈的是扎在你屁股上!屁股肉多没大事儿,要是扎在腰里,都是脏器,扎在大腿上,把大动脉扎破了,要命的你知不知道?!……你还当没事儿人似的!”
罗战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抱怨道:“程宇你干嘛啊你老是训我?我可是重伤号,你对我客气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