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册封郡主的时候,周显上书写的是恒王庶女,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事情,可如今越发觉得,嫡女的身份比庶女总归是更尊贵了一层。
阿秀没预料周显会有这心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姨娘同意吗?”
“姨娘知道是为了你好,自然是同意的,以后你就是恒王府嫡出的郡主,也是大雍最尊贵的姑娘,在我的心里,你远比宫里的那些公主还要尊贵。”周显看着阿秀,深邃黑亮的眼眸闪着清亮的光泽。
阿秀也抬起头看着周显,眼底蕴出淡淡的泪光。
“哥哥,我终于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还要让我活这一世。”也许周显不会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但是阿秀知道。她这一世收获了太多前世错失的东西,所以这一世,她全部收回了。
第二日一早,先按着周显的意思,去小祠堂祭拜过王爷和王妃之后,将阿秀记入王妃名下之后,周显喊了陆妈妈去紫薇苑给明姨娘和阿秀请安。
周显虽然对这些琐事并不关心,但他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这其中必定是出了一些猫腻,恐陆妈妈见了自己尴尬,便躲去外书房看书去了。
陆妈妈是王妃的陪房,在周显跟前那是万分的殷勤,周显也确实多得她的照料,又是王妃临终托付之人,就连王爷在世的时候,对她都礼遇几分。
小丫鬟引了陆妈妈进去,见阿秀和明姨娘都端然坐着,明姨娘坐在中间横排的黄花梨官帽椅上,阿秀坐在她下首的黄花梨圈椅上,见陆妈妈进来,只让小丫鬟搬了一个绣蹾过去,请她坐下。
陆妈妈行过礼,小心翼翼的在绣蹾上沾了半边屁股,只开口问道:“姨娘和郡主喊奴婢过来,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这事情明姨娘本不好意思开口,所以便没说话,只抬头朝着阿秀那边看了一眼,见阿秀拿起茶几上的一本册子,让丫鬟递过去给陆妈妈。
“陆妈妈,这是母妃留下的嫁妆册子,您看看对不对?”
陆妈妈只接过翻了几页,便点头道:“正是呢,这嫁妆单子有许久没拿出来了,之前一直是我保管着,最近小王爷要大婚,我才拿了出来,请姨娘在里面挑几样东西,用作聘礼的。”
阿秀见她回答的肯定,也跟着点了点头,又继续道:“那些库存的古董、布匹、绸缎、上好的补品参茸,姨娘已经派人清点过了,凡事都有进项出项,账务也都精准,只是有这几样,我没瞧见账本,还请陆妈妈找了来,给我看一下。”
阿秀说着,又从茶几上拿了一张宣纸,让丫鬟递给了陆妈妈,接着道:“西山的田庄、东郊的果园,朱雀大街的绸缎庄、鸿运路的南北货铺子、广济路上的房产、还有平沙路上的香料铺子,这些田庄和店铺,连一本账册都没有,我平常也嫌少出门,都不知道这些店,还在不在了。”
陆妈妈闻言,只笑着道:“在在在,这点店铺都在呢,掌柜的也都是当年王妃留下来的老人了,我平常并不懂这些账务,所以就没收这些账本上来看,但是这些店肯定都在。”
“那账本呢?”阿秀只又问道:“陆妈妈每年问这几个田庄铺子收多少银子回来,这些也有记载吗?”
陆妈妈面色稍有些疑惑,只开口道:“自然也是有记载的,我家里还有一本账呢,不然我这就回去拿了来,给郡主过目?”
阿秀见陆妈妈并没有什么隐瞒之处,回话也不算吞吞吐吐,便知开口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明儿再把你的那本账册给我,今儿劳烦你跑一趟,吩咐京城的这几个店铺的掌柜的,把这十年来每年的年底的总账送一份上来,我稍微瞧一眼就好了,母妃去世二十多年了,前头那十年,我也管不了了。”
陆妈妈听到这里,心里越发就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她平常是不太懂这些经营庶务,可自己老头子懂啊。每年那些掌柜的也都会把账本交给老头子看一遍,有多少盈余他都记录在案,应该不会有什么错才是。
陆妈妈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有些空担心,只点了点头道:“那好,奴婢现在就吩咐下去,让我家老头子跑这一趟。”
阿秀目送陆妈妈离开,朝明姨娘那边照了一个眼色,明姨娘只叹息道:“又是一个被人蒙骗了的老奴才。”
阿秀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只问道:“要不要跟哥哥说一声,那些钱若是没了,只怕也追不回来,陆妈妈毕竟亲手带大了哥哥,总要给她几分颜面的。”
“你今儿还不给她颜面吗?”明姨娘只开口,“这都已经二十年了,我平常也是一个喜欢闲散的人,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从我进门到现在,就从来没动你母妃嫁妆半分,这样一大笔的银子,都让那些奴才给糟蹋了。”
阿秀听明姨娘这么说,便也没再开口,只听明姨娘继续道:“阿秀,你如今是个主子,不能整日里为奴才思量,虽然有你这样的主子是他们的福分,可有些奴才未必会惜福,到时候没准还会伙同着外人,把你给坑害了呢。”
阿秀闻言,只稍稍低下头,心里虽然过意不去,却也知道明姨娘说的句句都是为她着想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