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防己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手指却有些僵硬,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将拳头紧握的冲动。
他一躬身:“外祖母教诲,防己必时时刻刻牢记在心。”
话是这么说,谁不说好听话呢?
老太太只把这些话都听腻了,道:“你记着就好,昨夜你来的时候,老太爷已经歇了,今儿还上朝,怕是暂时见不着了。”
她看了陈防己一眼,仿佛从他脸上看见了那个惹人厌恶庶女的模样,又进而看见了那个已经亡故的姨娘的模样。
平心而论,陈防己生得很好,翩翩美男子一个,可老太太最厌恶的便是这个,小妾生的庶女,庶女生的嫡子,还是逃不过一个“贱”字。心里不痛快的老太太一副疲惫模样,道:“昨夜来来往往地吵闹,夜里也没睡好,你们先走吧,这几日我头疼,无事就不用来请安了。”
众人噤若寒蝉,一个字不敢说,接着才齐齐起身告退。
出了来,姜荀与姜姒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
姜莫才死了姨娘,不好多留,他也知道姜荀巴结不上了,所以干脆地直接回去,姜媚还有一年便要出阁,知道姜姒这里认识的人多,又是嫡女,许姨娘没了,她又因为之前背后捅了姜妩,跟姜姒搭上了线。兴许靠着姜姒,还能谋得一门好亲事。
这时候,姜媚便笑嘻嘻地凑了上来。
姜茴看陈防己一身的寒酸,便不想搭理,只来跟姜荀说话。
陈防己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四姐姐,我前儿瞧见你腰上的荷包好看,那花样我竟从没看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绣样?”
女儿家攀关系,总是这些个细枝末节,姜姒什么都清楚,只是不说罢了。
她笑道:“是八珍心思细巧,前一阵画下来的,若五妹妹感兴趣,我便叫她给你送了来。”
“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她一个小丫头,我去四姐姐房里拿就好。”
姜媚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出姜姒不想跟她多说话的意思,反而上赶着巴结。
姜姒不好再拒绝她,只在走的时候,看了姜荀一眼。
姜荀点了点头。
这个中意思,只有他们能明白。
陈防己还一个人在旁边站着,想着自己应当是没机会进入这些个富家子弟的圈子,“表少爷”也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家里无权无势,寄人篱下地。
他看姜茴在跟姜荀搭话,也不好上前去打扰,便自己走了。
姜荀瞥了还在说话的姜茴一眼,忽然叫道:“陈表哥还请留步,你昨夜才来,还没好生接风洗尘一番,今日茴二爷也在,不如一起喝一杯,小酌一下?”
一听见这话,姜茴的脸色便立刻变了。
姜莫姜茴如今虽然都是府里的庶出,可怎么说也都是锦衣玉食来的,见到陈防己这样寒酸地来,还是父亲那一辈庶女生的,血脉上就远了,更何况如今这样一个寒酸之辈竟然也是举人,如何能叫姜莫姜茴心里平衡?
姜莫早就走了,姜茴自认为自己还有一些才学,所以才来跟姜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