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姒来,他利落地行礼问好:“小的陈饭,见过四姑娘,给四姑娘请安。”
“不必多礼,今日叫你来,可知是为了什么事?”
姜姒慢慢上了廊,昨夜一直照看着姜荀的事,如今心弦才刚刚松下来一些,不免显出几分疲惫颜色。
她扫一眼陈饭,陈饭不是什么有远见的人,可他有眼色,会看形势,知道姜姒要查这件事,现在只把头埋得低低地,老老实实道:“小人知道。”
“那你说说紫檀拉上来时候,可有无异状。”
当时姜姒在井外看过一眼,知道紫檀死状可怖,可也走得早。
陈饭斟酌了一下,才道:“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小的瞧着,紫檀姑娘被投入井中时候,应当还没咽气……”
此等事说来也真是骇人听闻,陈饭原不想说的。先头他们以为人拉不出来是因为泡胀了,谁想到把人拉出来才知道,“……是紫檀姑娘的手指,抠在砌井的青砖缝儿里,拽不出来……手指甲都……”
不用说全了,姜姒也能想象出来。
站在近处的红玉也是心头震骇,更不用说灵芝已经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下人们又怎么敢说?当时情况着实诡异,真怕说出来他们都要遭殃。
姜姒听完,只连道了三声“好”,而后竟然一笑:“活人扔进井里……”
活人自然不能好好地被扔进井里,按着陈饭之前所说,紫檀的额头上还有伤,身上衣服有扯破的痕迹,大约与人争斗过。被投入井中,而丝毫没有声息,那个时候的紫檀应该不清醒……
仔细想想,她兴许不是溺死的。
姜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也有些站不住了。
陈饭有些担心,生怕四姑娘被自个儿吓出病来,连声道:“想来紫檀姑娘泉下有知,看见四姑娘这样顾念着主仆情分,也该瞑目了。另一则,小的在压井石上发现一些血迹,断断不是小的自个儿留下的。可能是紫檀姑娘的,也或许……四姑娘请看此物。”
小心将那用白绢包着的一小块布料拿出来,仅有半指宽,细长细长的,像是不小心被撕挂下来的。
“当时听闻老太太说不查这件事,小的便留了心,将此物藏了起来。”
姜姒手指一压嘴唇,便道:“八珍取来。”
八珍上前取了过来,发现还有一丝血迹,眼底便转着泪花。
倒是姜姒反而镇定下来,接了那东西来看,却是一点秋香色的锦缎,看着像是苏绣,上头还有几根细细的绣线挂着,有过针黹痕迹。只有这小小的一块,也找不出什么根源来……
凶手定是府中人,若是要查,其实简单。
只是如今内宅之事,老太太不愿闹到官府去,说出去也是姜家丢脸,所以才觉得查起来艰难。
不过好歹这东西也算是线索,能慢慢勾出一些东西来。
她叫八珍收了东西,便道:“紫檀之事,你只管把嘴闭紧,旁人一个字都不要说。你既有眼色,我也会抬举你。往后这事你注意一下,若还想起什么来,借着来报事的时候说给我也就是。”
说完,又从红玉手里接了一本册子来,只问道:“可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