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紧紧攥着他的胳膊柔声劝道:“越儿,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恨谁,也根本不想知道是谁杀了我,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儿,对于我来说,一切根本不重要。我更关心我的家人亲人是不是活得平安顺遂。”
她伸出手来,试图去包住他的手:
“当然我也更盼着你,盼着你能好,娶一个或者贤惠或者不贤惠的女人,一心地好好过日子,生几个儿女,就这么平凡地过一辈子,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招惹阿媹公主?为什么非要踏入和上辈子相同的泥潭?”
她就用那双一直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沈越的手,低声求道:“越儿,可以吗?听我一句劝?放开阿媹公主,忘记上辈子的事儿吧!”
沈越低着头,见她的手握着自己,她那手软糯温柔,纤细玉白,带着丝丝暖意,和自己那干冷犹如白色石头一般的手截然不同。
不过他终究只是苦笑了声:
“婶婶,今生今世,我们本无关联,你我各有自己的路要走。可笑的是,你总是试图拉着我,去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但事实上我一点不想。”
“你的心是生在阳光下的百合,可以光洁透亮,可是我的心却是长在阴暗之中的苔藓,注定不见阳光,从上一辈子就是这样了。当年你让我娶冯家的姑娘,我不肯,从那个时候,我就不是那个会遵从世间礼法的沈越了。”
他无情而坚定地推开了她的手:
“我和阿媹公主,谁是谁非,是否恩爱,也不必他人来评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或许我和她都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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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沈越离开后,阿烟一个人坐在窗前,一直不曾说话。
其实从重新遇到沈越,解开上辈子的那些遗恨后,她就开始对沈越感到怀疑了。
事到如今,今日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解了心中的疑惑。
她这才发现,或许自己对沈越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从很久前,她就明白,她的那个侄子在她死后,怎么可能不为她报仇雪恨呢?
只是从来不敢去细想。
如今一想之下,真是鲜血淋漓犹如割肉挖筋一般的痛苦和绝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萧正峰回来了。
萧正峰一回来就觉得不对劲,阿烟神情沉郁,坐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又如一尊沉浸在伤悲中的泥塑。
萧正峰心中震撼,担忧不已,不过此时并不敢惊动她,只是故意笑道:
“今日怎么这么安静?难道是坐在这里对镜欣赏自己的花容月貌?”
她自从开始用了王居士的方子,容貌逐渐恢复后,便喜欢对着镜子看看这里瞧瞧那里,观察那些痕迹是否下去了。
当然了,最近一些时候,她仿佛有点心神恍惚,看着没什么心思了。
☆、297|00297
阿烟听到是萧正峰,僵硬地抬起头来,勉强扯出点笑:
“糯糯跟着聆凤二皇子出去了,我觉得有些无聊,便随意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萧正峰眉毛动了下,显然是不信的,不过也没拆穿她,只是挨着她坐下来,抬手握住她的手:
“这两天天气凉快些了,等我公务稍微清闲些,就带着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可好?”
阿烟摇头:“身上倦怠,也没什么心思。”
萧正峰听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扬眉笑道:
“莫不是这几日频了,让你又怀了身子?”
这话一出,阿烟心思总算是从刚才的事里牵扯出来一些,别了他一眼:“没有!”
其实他倒是说得没错,以前他总是忙,两个人的房中之事难免减了,再说她也是想着年纪大了,儿女眼看着都要成人了,也就能少则少。如今呢,虽说他来到这宣阳依旧是忙,不过到底比在燕京城少了许多要操心的,这样倒是省出一些时间来陪着她。
他原本就是个贪吃的性子,更兼那一日两个人一番交心后,越发觉得彼此之间情意绵长,他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总喜欢陪着她在榻上胡混,而且他如今越发长了能耐,一夜最多一次,可是一次却要很久很久,有时候都到后半夜了,他自己第二日精神百倍的,跟吃了补药似的,倒是把她弄得疲惫不堪。
萧正峰其实是看她不高兴,特意逗逗她而已。没敢说的是,自从她生了第三胎,说是实在不想生了,自那之后,他服了不会让女子孕育的药物。特意问过御医,对身体倒是没什么妨碍,只记得三个月再续服一次就可以了。
当下萧正峰抬起手,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啧啧地道:“好好的,一个人在家哭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怎么委屈了你呢。”
阿烟知道他是变着法逗自己呢,当下心里松快了一些,干脆就那么偎依着他。
他身形宽厚,这么靠着就觉得舒服。
萧正峰看她情绪好多了,便随口提起来:
“我瞧着这几日糯糯还挺喜欢和沈越一起玩呢,倒是把二皇子弄得不快。”
阿烟想起这个,拧眉道:
“二皇子性情内敛,平时也只是看着,嘴上并不说,不过那意思里,倒是对沈越很是提防。”
萧正峰朗声笑了:
“糯糯还个小孩子呢,倒是引得个二皇子这般牵挂。只盼着长大了后,别跟你年轻时候似的。”
阿烟白了他一眼后,却是不免问起:
“你觉得沈越对咱糯糯抱着什么心思啊?”
萧正峰唇边笑意渐渐收敛,冷道:“管他什么心思呢,反正得离我糯糯远点!”
阿烟轻叹,其实也只是问问罢了,她哪里不懂这个呢。
当年沈越的眼神那么阴暗,可是看到糯糯的时候,就仿佛阳光照进他的眼睛里。那个时候她曾经有过冲动,想着向萧正峰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