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治想问为什么,脑海中闪过了朱常洵的脸。皇兄一定是怕自己对母后说了,让她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四皇兄。当即便点了头,“行!我不同母后说。对父皇说,总归可以吧?”
“你对父皇说,同和母后说有什么分别没有?”朱常溆无语地望着他,怎得这上头这般不开窍,“父皇知道了,拿不定主意,还不是会找上母后?”
“好吧,那我谁都不告诉了。”朱常治有些颓丧,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但是除了皇叔父外,竟谁也不赞成。
朱常溆不许他再瞎想什么,同他道:“陪我一起到榻上歇一会儿。晚些时候就要用晚膳了。明日起我们就要忙了,母后要准备封后大典,且顾不上我们。翊坤宫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们得替母后看好了。”
朱常治“嗯”了一声,随兄长一同躺在榻上,片刻就睡熟了。
朱常溆睁开假寐的眼睛,心思复杂地望着弟弟的睡脸。
小孩子真是好,一点烦模样也没有。
他看了片刻,自己也被带着有了睡意,头挨着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翊坤宫就开始为封后大典做准备。针线局的人早早地带着料子过来让郑梦境挑选。除了大礼服外,令还有吉服、常服等等,全都要按皇后的规格来做。另还有头上戴的簪钗,现在用的都是皇贵妃的,也需得统统改了。
翊坤宫每日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人进出,再加上郑梦境自孝端皇后过世后,一手挑起了宫务,根本得不了闲。还真让朱常溆说中了,忙得同他们几个孩子一起吃饭的空都没有。
朱翊钧期间抽空来看了一回,还没下銮驾呢,就见翊坤宫热闹非凡。田义偷偷潜进去找了刘带金出来问话。朱翊钧一听郑梦境忙成那样,也就没进去,在宫门外头张望了许久,又坐着銮驾回去启祥宫了。
回殿后,朱翊钧倒想起一件事来。他这次过去,本是要问郑梦境封后以后住在哪里的。
原本皇后该住在坤宁宫,但现已被烧毁,孝端皇后最后也搬去了咸福宫住,死都没再回到坤宁宫。翊坤宫住着倒也不是不好,郑梦境从入宫封嫔后,直到现在成了皇贵妃,都一直是住那儿的。
但朱翊钧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终于能让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边,与他一同比肩,携手看这万里江山。可现今却给不了对方最好的,最应得的。
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的朱翊钧还是又重新坐回銮驾上,再跑了一回翊坤宫。
郑梦境方空了一会儿,刚想坐下喝口茶,就听守门的太监来报说天子到了。她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出殿相迎。
朱翊钧很是不好意思,“朕知道小梦这几日忙,还来给你添乱子。”
“陛下说的什么话。”郑梦境轻轻一笑,“几日见不着陛下,奴家心里还想得紧呢。今日总算叫见着了。”又问朱翊钧要不要将几个孩子一并叫过来见见。
朱翊钧摆摆手,“不用了。这几日你忙,朕便来的少了。想他们的时候,都让他们上启祥宫去见。算来怕是比你见得还要多一些。”顿了顿,他问道,“小梦,大典之后,你可想过要住哪里?”
郑梦境挑眉,失笑道:“就住在翊坤宫啊,陛下觉着不好?”
朱翊钧摇头,“倒不是不好……只觉得亏待了你。”
“陛下何曾亏欠奴家了?”郑梦境的眼神很是温柔,“打陛下赐了奴家住在这翊坤宫,奴家就心满意足了。这宫名带了陛下的名字,便是让奴家换,奴家还不依。”
翊坤宫,这本就是朱翊钧皇后该住的地方,不是吗?
郑梦境牵了他的手,慢慢往里走,“奴家觉着,人呀,就该知足。自奴家入宫侍奉陛下来,虽有小小的不如意,可现今有吃有穿,还能常伴陛下左右,还有什么值得奴家再去想的?”
朱翊钧知道,所谓的“小小不如意”指的是朱常洵的离开。这事他的确做得不够好,但已成定局,也无法再更改,唯有日后加倍对小梦更好来弥补了。
既然天子过来,郑梦境索性就让自己清闲半日,与他一同处着。两人好似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同坐一处看书,觉得眼睛累了,就上不远处的御花园赏花游园。玩了半日,倒觉得比寻常还要轻松开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