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今日来的都是贵族子弟,你若出尽风头难免枪打出头鸟,你就中规中矩的拿个第三第四就好,又可以得到圣上赏赐,又不是太张扬。”
裴迎真低头看着她笑道:“就按阮小姐说是办。”
两个人进了鹿场,裴迎真才松开她的手,说要送她去女眷那里。
鹿场两块高地,搭了两座凉棚,位东的那边是圣上带着太子和那些男人们,西边是皇后带着众女眷,地势高,可以将鹿场尽收眼底。
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人拦了住,这人正是病了几日的谢绍宗。
他脸色还是苍白憔悴的,看着阮流君道:“那天晚上谢某喝了些酒,所以失态了,还请许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阮流君抬眼瞧着他笑道:“谢相国放心,我压根不会放在心上。”懒得与他多说话,行了礼绕过他便走。
谢绍宗忽然转过身道:“许姑娘知道今日围猎的彩头是什么吗?”他看阮流君没有停步继续道:“是一对翠玉鹿。”
阮流君的脚步就是一顿。
“是老国公府上那对翠玉鹿。”谢绍宗走到她身后俯身低声问她道:“许姑娘喜欢吗?若是喜欢我可以为你赢来。”
“不喜欢。”阮流君冷着脸色道:“谢相国留着自己玩吧。”抬步就走了。
裴迎真伴在她身侧,看她脸色不好,沉默的走出一段后才轻声问她:“你喜欢吗?”又补道:“那对翠玉鹿,对你很重要吗?”
“不重要。”阮流君抬头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不过是她十五岁生辰时她父亲送她的而已,“最重要的人都已经不再了,那些身外之物有什么重要的。”国公府上一草一木对她来说都是过去,抄家之后国公府的东西一半充了国库,一半进了谢绍宗的府邸,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只是她没想到圣上会拿它出来当彩头,可想想他是圣上,拿国库里的东西来当彩头有什么不可以的?
两人相伴走过来,原本站在高地之下和闻人云以及几个贵族子弟说话的崔游一眼就瞧见了阮流君,先是愣了一下,“她怎么会来?”
“谁?”几个子弟看过去,就瞧见裴迎真带着一个肤白貌美的姑娘过来,诧异道:“谁啊?怎么没见过京中还有这样一号美人?”
崔游只觉得脸上没散完的淤青又开始疼了起来,冷笑一声道:“我的老朋友,我过去打声招呼。”说完就迎了过去,在裴迎真和阮流君面前一拦,“冤家路窄啊。”
裴迎真心里突地就火了一下,这一号人还敢过来,看来是上次没打残啊。
阮流君也不高兴了,怎么这是,还没开场就一个一个来找事寻仇了,她冷笑一声道:“崔少爷好的挺快啊,已经能走动了。”
崔游脸色的淤青就是一疼,他拿手捂了捂怒瞪一眼裴迎真低声道:“裴迎真是吧?这件事咱们没完呢!你今日既然敢来,就别指望好好的回去了!”
裴迎真看着他,一勾唇角笑道:“崔少爷,你今日最好别下场。”
“哎呀你小子竟然敢恐吓我?”崔游看到裴迎真就牙痒痒,伸手就要去抓裴迎真的衣襟,却反被裴迎真一把扣了住,他一扯,没扯开,便怒道:“怎么?想动手?你单枪匹马的也敢跟爷爷们动手?”
阮流君往他身后一看,不远处站着九王爷之子闻人云,崔游他表弟王宝玉和内阁大学士之子李长风,好嘛,京都四大混球聚齐了。
再看那女眷席里崔明岚也在,想来崔老侯爷和几位的父亲也都在。
阮流君对崔游笑道:“崔少爷还是小心些好,我是无名无姓之人不怕闹大了不好,可崔小姐如今待字闺中,若是被在坐的众位知道她的弟弟如此品行,怕是会累及她的名声。”她才不怕后山之事被宣扬开,崔游又不是傻子,自己干了缺德事,不但自己名声不好,连崔明岚都会收影响,所以他当日就算挨打了,也没有将此事闹大。
她声音放轻,“到时候我猜崔老侯爷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崔游果然脸色一白一恼,上前一步要去动她,却被裴迎真甩了开,他退开两步瞧着阮流君反而笑了,“行啊,小姑娘又美又厉害,上次没讨到便宜倒是当真可惜,不过没关系。”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流君,“今日哥哥拿下第一,让圣上将你赏给我做小妾。”
裴迎真一眼刀扫过去,却感觉阮流君暗暗抓住了他的袖子,他攥着手指又慢慢松开。
就听阮流君丝毫不恼的对崔游冷笑道:“怕是你崔游无福消受。”
不远处的女眷席里有人叫了一声:“许姐姐。”
阮流君就看见陆楚音欢天喜地的朝她一路小跑过来,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又对裴迎真点头道:“裴迎真大哥好。”
裴迎真也冲她点了点头。
陆楚音便瞪了一眼崔游,“我们不要理这种人,许姐姐我带你去见我阿姐。”
阮流君拉住她的手,转头对裴迎真道:“你去老太傅那里吧,不必担心我。”想了想又道:“一切小心,祝你一马当先。”
裴迎真脸色又沉又阴,只是稍微缓和了一下,对她点点头道:“你也万事当心。”又轻声道:“你放心。”
阮流君点了点头,跟着陆楚音上了女眷席。
裴迎真目送她离开,才缓缓的看了一眼崔游,对他笑道:“崔游,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崔游自然不怕他,“赌什么?”
“就赌今日围猎,我与你谁所得猎物多。”他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你可以带上你那些朋友,你们所猎的只要比我多,就算你赢。”
“够嚣张啊。”崔游乐了,环着臂道:“赌注是什么?”他瞄了一眼远去的许娇,“赌你那貌美如花的未过门媳妇?你输了就把她让给我。”
裴迎真眉头一蹙,冷笑道:“要赌就拿自己来赌。”他伸出右手道:“就赌一只右手,谁输了谁就自断右手,如何?”
崔游一呆,赌这么狠?可又一想,他们四个人呢,四个人比不过一个小子?便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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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流君被陆楚音拉着上了女眷席,又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裴迎真和崔游击了个掌,诧异的皱了皱眉。
陆楚音带着她先去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复姓端木,却有一个更为有名的雅号——冷疏香。她当初也是名动京都的大才女,又创建了南山书斋,是众多闺秀的典范。
坐在那里端庄又随和的让阮流君平身,随意问了她两句话。
坐在她身旁的端木夜灵却笑道:“许姑娘魅力不小啊,才来就引得谢相国和崔少爷凑过去了。”
在坐的闺秀便都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阮流君,尤其是宁安,她心事匆匆的坐在那里,眼睛就没从阮流君身上挪开过。
阮流君只谦和的说了一句,谢相国和崔游是去找裴迎真说话的。又行了礼告退,便跟着陆楚音去见过了贵妃娘娘。
才一走,她就在光幕里听到那些好奇的闺秀和夫人开始询问,许娇就是那个在南山赢了太子的商贾之女?
听说还是谢相国的义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