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吧,什么细节。”
“比如说,你会在床上做坏事吗?”
“徐羡!”
“嘘,小声点儿,你也知道frank和小陵都睡在楼下吧。”
“那你就别聊这种话题啊。”
“唔,我只想知道,你做坏事的时候,看着哪儿?”
第六十六章 破冰
林阵跟徐羡在一起时间长了,多少有点儿被他带坏了,也不像原先脸皮儿那么薄,翻了个身,形成一个反攻的姿势,按住了徐羡的手腕,附在他耳边声音很轻地说:“你看见天花板上的雕花了吗?有一块鬼脸,我每次都盯着那里弄的。”
林阵家里的装修风格多少有点儿中西合璧的意思,天花板上模仿着中国古代建筑上的雕梁画栋,四周镶嵌着类似藻井的花纹,应该是黄花梨材质的,所以上面有着不规则的花纹,在他们头顶的正上方,有一块的颜色和形状都很特别,类似一个可爱的小鬼脸,玩儿古玩的都知道,这种鬼脸花纹的黄花梨反而比一般的木料还要贵上一些,很符合中国传统文人对于畸形审美的艺术追求。
不过这风雅可爱的小东西在林阵带着温热语气的解释之下,似乎也变得沾染上了一些玫瑰色的意味。
徐羡被林阵弄得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承认自己有时候太得意忘形了,都忘了林阵其实比他大几岁,进入社会也很早,很多时候,他的不合时宜不苟时尚,并不是他不会,只不过是他不愿意,而且是他在取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之后,那种有底气的不愿意。
“唔,你把我弄得脸红了。”徐羡在黑暗里笑着说,他拉住了林阵的手,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感觉到了林阵的指尖儿冰凉,反衬着他的脸确实涨红了起来。
“知道就好,以后别总是调戏我。”林阵顺势摸了摸徐羡的脸,捏了捏他的脸颊,那里似乎稍微丰腴了一些,应该是他的错觉,虽然晚餐是frank煮的比他的脸还大的牛排,不过也不至于一顿饭就能补得这么好。
“知道了,哥。”徐羡仰起头,亲密地唤了一声,他想表达什么,是他的年长,还是他的年下,只是个示弱的称呼,却比刚才红果果的调戏还让人热血沸腾,林阵懒得去想,捧住他的脸亲了下去,在自己的房间里放肆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爱情。
……
“m,昨晚睡得好吗?”
“很不错。”
徐羡穿着林阵的旧家居服下楼,发现一楼的开放式餐厅里,frank已经准备好了搭配丰富的早餐,黄油煎吐司、鲜煮咖啡和一大盘蔬菜沙拉让这顿简餐看起来春意盎然。
“阵还在睡吗?”
“唔,我起来了。”林阵隔了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应该是轮流使用了独立浴室,头发还都是湿漉漉的。
“ok,现在你的房间空出来,我要上去做点儿木匠活儿。”
frank熟练地拿起了自己的工具箱往二楼走上去,徐羡和林阵有些心虚地对视了一眼。
“哈,我还以为ikea的床很结实,这些偷工减料的瑞典人。”考虑到林陵的关系,frank稍微给自己的joke打了个薄薄的码,却还是让两个大男人的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我就告诉你那个姿势不行的。”
“你也没有很坚持嘛。”徐羡眯着眼睛笑了笑,一面伸手捂住了正在低头风卷残云吃着吐司蘸糖浆的林陵的眼睛,跟林阵交换了几个吻。
“今天怎么安排,阿姨能回来吗?”
“好像还要几天吧。”林陵挣脱了徐羡的手,抖了抖继承自frank的栗色自来卷儿,一副本大爷跟你们不一样,从小接受启蒙教育,付费频道密码是1234别说我了连doge都能破解的表情看了眼他们,接茬儿说道。
“哦,既然我妈暂时不会来,咱们先过去看看你叔?”林阵拿过了餐盘,顺便递上黄油和巧克力酱,徐羡贪心地接了过来,两种都挤在了盘子里,画了个笑脸,递回到林阵的手中。
“行,那就先去我叔那边看看,你吃。”他伸手往前推了推,自己拿过了另外一个餐盘盛了吐司,什么都不就,白嘴儿吃下好几片。
徐羡喜欢食物的本味,尤其是酸涩苦口的东西,他的生活里似乎不需要甜蜜,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让他觉得人生无需粉饰,原本就是这么艰难。
林阵似乎是上天送他的礼物,精准的诠释了那句他多年以来都以为是人们安慰自己的话——苦尽甘来。
“嗯,我给孔导打个电话,汇报下行程。”林阵看了下时差,忽然反应过来其实不用看,因为孔佳文跟正常人不一样,基本不睡觉,过的还真就是美国时间。
然而一再响起的忙音却让林阵有点儿心虚,这货难道睡了?
……
世界的另一端,电话铃无助地响着,终于被系统自动挂断了,然而手机的主人却没有什么机会接起来。
小五有些局促地看了看孔佳文丢在炕上的那部孤零零的手机,偷瞄了他好几眼,想问他用不用接起来,不过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让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硬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天理人伦,没有这个道理,还拿到台面上来说,你们……”就在他干瞪眼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是自己的老父亲。
大炕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只炕桌,一看就是百十年来的老物件儿,炕桌对面分庭抗礼,一端是小五和孔佳文,另一端坐在孔导的老丈人,不过看样子老头儿干艮倔,宁死不屈地梗着脖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准备接纳孔佳文的样子。
小五妈在外头厨房里忙活着,家里的大事她向来掺和不进来,如果小五是个女孩子倒好办,自然是家里的堂客操持里外活计,可是现在儿子即不是个女孩儿,也没有带回来一个女孩儿,反倒带来了一个让全村的女孩子妈都眼热的钻石王老五,这就不是她分内的事情了。
唉……虽然埋怨孩子不懂事,小五妈却还是烧锅起灶,好歹也要给孩子弄口吃的。
“时候也不早了,孩子们赶了一天的路,让他们洗洗睡吧,有话明天再说。”小五妈从厨房里端来两碗手擀面,小心翼翼地端到了炕桌上摆好,孔佳文很客气地站起来接了,无论是小五还是小五爸似乎都有点儿惊讶地看着这个态度柔中带刚的女人。
以前在小五出柜的问题上,小五爸总是缺席的,他似乎根本就不会讨论这些他认为不应该存在在世界上的东西,只有小五妈一天到晚夺命连环call,掰饽饽说馅儿地耳提面命。
可是一旦面临最终的摊牌,这个有些封建迷信的旧式女子态度却忽然和软起来,不仅如此,似乎她在家庭的重大决策之中也不打算再扮演一个不会说话的棒槌的角色,反而更加积极地参与了进来——说到底女人在面临人生重大变故的时候,总是比男人圆融变通得多。
小五爸看了看横亘在自己和敌对势力之间的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已经没有了掀桌的资本,毕竟家里的被褥就那么几条,男人有的时候比他们自己想象得要实际一些。
他低着头不言语,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盯着孔佳文深深看了两眼,最终又在对方英俊逼人的眉眼注视下耷拉了下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种不能跟那个小兔崽子对视的感觉,那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进城去卖余粮时偷偷打量那些城里姑娘的时候被人发现的感觉,因为羞涩进而愤怒。
终于,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沉默之下,小五爸给媳妇推推搡搡地带出了门外,甚至关上门还能听到老两口的争吵的声音。
“你让他们俩睡一张床,还要脸不?”
“不要脸的是你!家里一共就对面南北屋,带回来一个男娃娃,是你跟他睡还是我跟他睡?!”
小五爸在女人实际而富有逻辑的质问中沉默了,最终一声叹息,趿着鞋的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