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解忧微微的眨动了几下睫毛,尖尖的下巴不只是痒还是怎么了,竟还不自觉的在霍允肆的肩上蹭动了几下,没一会儿,眼睛便缓缓的睁开了。
“王妃可是醒了?”
直到这时李解忧才发现她竟靠着霍允肆睡着了,而且自己的手还牢牢地蜷在她的手心里,低头看去活像是一对难舍难分的小夫妻,这一下可羞得李解忧是满面通红,低着头有些结巴道:“醒,醒了。”
霍允肆难得见她一副娇俏的小模样,嘴角一时咧的更高了,沉着嗓子道:“本王还想着呢,是不是昨晚上累着你了,今日竟睡得如此香甜,饶是路途颠簸也不能转醒。”
“你——”李解忧羞愤至极,却又无话可说,紧紧地咬着嘴唇,低头不语。
调笑到这也就差不多了,若是再继续下去,估计这人就得发作了,霍允肆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儿,活动了几下胳膊,酸麻的感觉就好像这胳膊不是自己的一样,随即站起身来也不管一旁的李解忧,掀开帘子,就大步的走了下去。
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府门又新上了一层红漆,就连门口的侍卫都不似平常那般严肃,脸上也都挂着些喜色,整个王府上下呈现着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王爷~”怜儿早就守在府门前了,一见到霍允肆从马车里出来,整个人就迫不及待得冲了过去,目光如水一般的望着霍允肆,让人禁不住想要怜爱一番。
“怎得在门口守着。”霍允肆拉住怜儿的手,有些责怪的道:“这身子才好两天又想喝药了。”
怜儿垂下眼眸,娇声的道:“怜儿想王爷了。”
霍允肆闻言只微微一笑,没有再多言,转头又看向管家,问道:“午膳都准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
霍允肆点了点头,转身又对怜儿说道:“那就端到你房里去吧,本王在你房里用。”说完也不顾旁人,更不顾身后刚刚下车的李解忧,拉着怜儿就向里走去。
门口的下人都把这一幕瞧进了眼里,低头不敢作声,虽然知道王爷疼她,但谁也没想到当着王妃的面竟也如此不管不顾,而怜儿也竟然如此嚣张。
李解忧眨动了几下眼睛,神色都依旧如常。
“老奴参见王妃。”管家从一旁走了过来,有些为难的道:“您,这午膳是要怎么用?”
李解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旁的青芽忿忿不平的说道:“王爷都走了,还能去哪里吃!”
“青芽,不得无礼!”李解忧说完,又转身看向管家,轻声道:“就在房里用吧。”
饭菜倒是备的一流,瞧着菜色就算是拿宫里的厨子来比,也有的一拼,不过饭菜再好,房里的人也没有胃口。
青芽越想越气,索性站起身来骂道:“一个下人不知廉耻的勾引主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解忧只听她骂着,自己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反倒是又向碗里夹了一条青菜。
“公主,您还能忍得下去吗!”
“青芽。”猛的这么被叫了声名字,倒是让一直说个不停的人停了下来,李解忧放下碗筷,抬头看向她,神情颇为严肃的道:“你要记住一件事,这里不是南楚,我们始终是外人,只有做好自己的本分,才能守得住这里,懂吗?”
青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走到李解忧身旁,眼眶有些发酸的道:“懂,青芽都懂。”
“嗯。”
饭后青芽将碗筷收了下去又铺好了床,让李解忧小憩一会儿,随后自己也便退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李解忧,翻来覆去根本没有心思睡觉,满脑子都是怜儿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可以勾人的眼睛,尤其是对于男人来说是最锋利的武器。其实对于李解忧而言得不得宠她并不在乎,但身为南楚长公主,她绝不能让一个丫鬟压在底下,更不能因为这个让人家去嚼南楚的舌根,这个脸她丢不起,南楚更加丢不起!
第十二章
“王爷,可还舒服吗?”
怜儿的小手摁揉着霍允肆额头两侧,时不时的还会用指甲轻挠一番。
霍允肆半闭着眼睛,从鼻腔里低低“嗯”过一声,简单干脆,只是少了方才的温柔。
怜儿侧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低头瞄向半闭着眼睛霍允肆,有些拿不准的问道:“王爷,再不用膳饭菜就要凉了,是饭菜不合王爷胃口吗?”
霍允肆微微颤动了下自己身体,睁眼向窗外的日头看去,是有些时辰了。抬手将额上还在揉摁着的小手拂了下去,缓缓起身走向饭桌。
“这是?”
“回王爷的话,是青梅酒。”
原本只是冷着的眼角,泄出一丝怔松“你酿的?”
怜儿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摇头道:“奴婢不会酿酒,这是厨娘做的。”霍允肆的眼眸里瞬间黯淡了下去,微微皱起眉头,在心里轻声叹息着,还是不一样,再像也终究不是她。
“本王已经很多年没有喝过青梅酒了。”霍允肆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更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怜儿走到饭桌前,提起酒壶道:“王爷不喜的话,奴婢这就去让厨房换别的。”
“不必了。”霍允肆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本王没有不喜欢。”只是好多年没有喝过了。
霍允肆从怜儿的手中将酒壶拿了过来,还是温的,抬手便自顾自的斟了一杯,低头放在鼻前轻嗅了几下,一时间回忆犹如洪水一般袭来,瞬间占领了霍允肆的头脑。
那一天是自己十六岁的生辰,是韩儿第一次酿酒,也是自己第一次喝酒,更是自己最后一次喝她酿的酒。之后,边就再也没有之后了…
想到痛处,霍允肆手里的酒杯都被握的咯咯作响,每一个骨节都因为用力而过于泛白,硬生生的压下胸口的伤痛,端起酒杯含着仇怨一饮而尽。
“咣”的一声,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掷在桌子上,碗筷都因此而颤动了一下。
“本王吃好了。”
霍允肆嘶哑的嗓音显得格外苍白无力,冰冷的面具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至于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怜儿低头默默的收拾着一桌子没有动过的饭菜,抬头望向那走已离去的身影,还未关上的房门被外面的寒风吹得来回晃动,整个屋子就像一个冰冷的山洞,冷的让人麻木。停下手里的动作,怜儿定定的看向那倒在桌上的酒杯,心里忍不住的揣测了起来,也许这是她唯一的弱点,这样的霍允肆是她所没有见过的,是陌生的,一向刀枪不入的神情里竟带着点点的悲伤,丝毫顾不上眼前的一切,只沉溺于自己的悲痛之中,到底是谁让你如此痛苦,而你又再思念谁?
寒风吹在脸上的刺痛,让霍允肆逐渐的清醒过来,自嘲的笑道:“饶是本王伪装的再好,也抵不过你一个曾经。”一颗泪珠随着风的踪影,也悄然消失了。
谢昭荣咬着牙齿,光是听着急促的鼻息,也知道这是气的不轻了。
碧华对着地下跪着的人使了使眼色,让她退下了,随后又将屋子里的其他侍女也屏退了,沏了杯热茶走到谢昭荣身旁“娘娘,喝口热茶吧,天冷,小心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