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丰爵点头，见他那淡定的样子完全没有手断的疼痛和恐惧，忽然觉得那个眼神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李丰爵之前是见过他，在来芙兰达森林以前，几人纠结要不要带那几箱东西进芙兰达森林的时候。不过李丰爵总感觉在更之前的时候见过那双眼睛。
在哪来着？维普奖，对，维普奖颁奖典礼上，第三实验室的宣传视频，高粲最新的机器人作品，那双与人类并无差别的深邃眼睛。
李丰爵的手突然一抖，把那个上尉的手扔到地上，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下意识就举起枪。
“你是谁，你不是人？”
虽然枪里没子弹，就算有子弹对这些非人生物也没用，但是这是他手里唯一的武器。
那只手实在太可怕了，就算见到血淋淋的断裂的人体组织李丰爵都没这么害怕，那个上尉的手臂断裂处，有几根电线，旁边那些结构，不是人类应该有的！
这说明什么？他也是机器人！！
李丰爵越想越觉得后怕，早该想到这一点的，正常人类就算拿着枪和机器人干，也不会发出这么密集的金属碰撞声，难怪他和那些机器人拳脚相向也不觉得疼，怎么就没有早想到这一点呢。
“说，你是谁，那个上尉呢？”李丰爵大吼一声，同时自我保护地倒退。
“不不，别害怕。”那个上尉举起双手，如果他还有两只手的话，“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西泽今年最新的机器人作品，我叫维斯，我对人类没有恶意，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他，他不会制造出伤害人类的机器人的。”
“怎么证明你是西泽制造出来的机器人？”
“这个……”那“机器人”维斯稍微偏头，似乎正在思考，这个动作倒是和高粲很像，“我可以证明，他跟我说过你，你们是在一家咖啡店认识的，你以为他是机器人，觉得他的脸特别逼真，就捏了他的脸，对不对？”
似乎是怕李丰爵不信，“他还说下次可以把我们介绍给你认识，但是不能让你捏脸，因为那是调戏！”
捏脸？调戏？这确实是他和高粲之间才知道的事情，李丰爵还是有点将信将疑，“谁告诉你捏脸就是调戏的？”
“卡内。”
卡内？高粲车库里的那个机器人？是有这么一回事。
李丰爵的疑虑放轻了点，还是不敢靠近他，隔着老远把那只手扔给他，后来看他一只手怎么也装不上，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上去帮忙。
太神奇了！真正的机器人啊，李丰爵也是心大，给他把手装回去的时候还偷看他与人类的区别，维斯看出他的意图，干脆把衣服一脱，把肚皮一掀，露出里面的复杂结构给李丰爵看。
“啊对不起我不应该偷看，不过你不用掀开肚皮的。”这个机器人怎么感觉有点呆萌呢？和高粲某些时候倒是有点像。
李丰爵这个时候才深刻体会到高粲在人工智能方面的天赋，连续四年拿维普奖不是没有道理。维斯一直混在人类中间居然没人发现，李丰爵还以为他是从格哈德军队出来的年轻傲慢的军人，他演的真像啊！
高粲赶过来时刚好看见李丰爵给那个“上尉”装胳膊的场景，停下脚步，在一旁看了很久，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在哪里呢？
“老板，”维斯见到高粲有点兴奋，“你说的没错，他真的很喜欢机器人，他给我把胳膊装回去了。”
“嗯。”高粲走过来，看李丰爵没事，温柔一笑，“谢谢。”
“这真的是你的机器人？”李丰爵看见机器人的主人终于放松了点，“那些机器人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我们会在这里遇到那些来路不明的机器人？”
“没有。”高粲摇头，“我也没想到，我之前坚持要带那些设备进来是因为考虑到这里有辐射，芙兰达太太可能会把能源石放在维特尔镇，让机器人去会方便一点。”
“所以你早就想到要怎么拿能源石？”所以我们还是不得不站在对立的两岸，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路痴，关于你之前问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可不可以放弃能源石的问题，我想了很久……我很高兴你这么问，但我可能暂时不能放弃，叶舒拜需要那个东西，还有很多说不出的原因，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似乎生来有一种使命，像无法控制的程序，逼着我去寻找那个东西。”
李丰爵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这个回答也在情理之中，其实他根本就不该问这个问题，也没有立场问这个问题。
作为对手，他们之间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就是胜负，没回旋的余地。
只是他还怀着某些不可能的幻想，憧憬虚无的未来，以为那就能填满这孤独的人生。还是太天真了点！
只是他从小到大，没被谁爱过，也没爱过谁，连正常的父爱母爱都没感受过，大学发现自己的性向后，没来得及喜欢谁，就参军去了，本想军队里帅哥多，赚大了，谁想顾教官出事，李丰爵压抑了好几年，穿到这世界以后，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还是地狱模式。
“嗯，我理解，之前那么问是我疏忽了，我肯定会跟你玩下去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不是吗？”
“你好像不开心？”高粲温柔地看着他。“你不用担心，能源石没那么可怕，我保证，我只要复活了他就行，你相信我。”
“各凭本事吧。”李丰爵淡淡地说，其实本不该有什么期待，是他自己越界而已。
高粲看着他的态度渐渐冷淡下去，终于体会到一种叫做失望的情绪，这是一种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有些东西明明还在你面前，你却慢慢的失去它，以一种极快且不可见的速度飞速消失了。
高粲很想抓住他，“你，可以放弃吗？我只要救活叶舒拜就行。”
李丰爵看着他，突然笑了，借用他刚才的话，“我也很高兴你这么问，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个，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也不管我是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都觉得自己是对的，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了。很正常，没什么的。”
“怎么，在闹分手？”
修尔搀扶着乔希走过来，张口就开始调戏，一股雅痞气息随之而来。
李丰爵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注意到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军官，下意识地去看他的眼睛，“卡内？”
“嗨，你还记得我。”现在的卡内和维斯一样，穿着军人的衣服，显然混迹人群多时，他被高粲改装过，和李丰爵上次见他时满身的机械结构完全不一样，不过李丰爵还是认出了他。
高粲和李丰爵谈崩，气氛很尴尬，也没人理修尔的调戏。众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不便行动，高粲干脆让众人就地休息，上些药再找出去的路。
卡内到外面去找了几圈，翻出一些干粮弹药、一个医药箱和一个工具箱，都是他们自己人掉的，可惜都死了。
高粲打开工具箱，让维斯躺下，把腿抬起来，给他进行维修，另外一边修尔给乔希处理枪伤，动作粗鲁，可怜那个狙击手忍耐力超强，还是忍不住痛哼出声。李丰爵没事，找了个地方坐下，无聊地看高粲给维斯修腿。
“你觉得这两根线应该连哪里？”冷战过后，高粲最先开口，似乎在考他。
李丰爵无聊没事干，回他，“这根连下面，那根连左边。”
“那你知道这两个工具该用哪个吗？”两人一问一答，李丰爵刚开始是随便蒙，居然也能答对，后来难度稍微加大，李丰爵稍微思考分析了下，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个有点像类神经系统，负责信息传输？”李丰爵根据自己看过的资料回答，不太确定。
高粲很久没说话，难道答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