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梁鳕脸埋在膝盖上。
头顶上,那轻柔的声音在问她“和他走不下去了吗?”
心里大慌。
不是,不是的。
她以为自己把这话说出来,但她的嘴巴却是闭得紧紧着。
周遭安静极了。
那声音更轻更柔的来到她耳畔:“如果和他走不下的话,要不要跟我走?”
慌慌张张抬头,触到黎以伦的眼眸时,摇头,大力摇头。
无视于她的抗议。
那男人继续用温柔的声音道着:“离开这里,离开天使城。”
忘了去摇头,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他笑着说着,我很庆幸,我不是家里的长子,知道类似我们这样家庭的长子代表着什么吗?
自问自答:“代表着将接过父亲的旗帜,那旗帜代表着责任,正因为我不是家里的长子,我选择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起生活的机率会大一点,曾经,我以为这世界不存在着那位某天会让我怦然心动的姑娘,直到我遇到你。”
指尖轻触她眉心:“你,梁鳕。”
眼睛一眨,又有一颗眼泪沿着眼角。
那颗眼泪是为了温礼安,倒霉的小子,你看你钟情的姑娘就是这样子的。
你妈妈说得没错,她消极她懒惰她只想享有,她一直害怕付出,一丁点的风浪就可以让她躲在岩洞底下。
她还抗拒不了诱惑。
那个有能力的男人口中一句“离开这里,离开天使城”就让她一颗心蠢蠢欲动着。
倒霉的小子,你看你都喜欢上什么样的货色。
眼泪无声无息。
“要不要和我离开这里?”有能力的男人语气、眼神好像一副她随时随地会点头的模样,“下个周末我要到瑞士去,因为工作需要我会在瑞士呆很长时间。”
顿了顿:“几天前我把你的资料给了瑞士一所外语学校。”
这话让梁鳕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揪住黎以伦的衣领,叱喝“你这个狂妄的外乡人,你凭什么把我的资料交给那见鬼的外语学校。”
既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也没有揪黎以伦的衣服,有的只是发呆。
“两个小时前,那所外语学校校长给我打来电话,如果你和我一起去瑞士的话,你就会成为那所外语学校的新生,学校距离我的公寓不远,十几分钟的车程,那也是我上班必经之路,我每天早上可以顺带送你到学校去。”
真是自以为是的男人。
“梁鳕,”嘴角淡淡的笑容收起,黎以伦表情开始变得异常严肃,声音也是,“坦白说,你对你的喜欢程度还没有达到可以为你违背我的家人,和整个家族对抗的程度。”
加重声音:“所以,在我为你做这些事情时,你也得给予我适当的回报,比如说在未来几年里,你得努力成为我的亲人、乃至我的家族都认为你适合和那个家庭的二儿子相伴一生的人。”
到底,是谁给这个男人这样的自信?!
“梁鳕,你是聪明的姑娘,我对你有信心。”
你对我有信心,我可对自己没信心,梁姝曾经说过,放弃自己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好果子吃。
擦干眼泪:“黎以伦!”
随着那声“黎以伦”眼前的男人再次笑开:“终于不是黎先生了。”
继而,又开始说开。
“安静的学习环境、会认真倾听你建议的师长、周末搭乘列车去旅行、早晨在湖边慢跑、在午后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一边听音乐一边晒太阳的餐厅、下雪时拿几根木材放进壁炉、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睡大觉、以及什么都不用让你操心的伴侣,梁鳕,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不,不,一点也不想,心里的那个声音小得可怜。
眼看,黎以伦又要开始说开了。
不,不能让他再开口了。
说了一句“黎先生,我得去接我妈妈回家了。”梁鳕从沙发站了起来,埋头匆匆忙忙离开那个房间。
走在走廊上,一边跟着黎以伦,她的脚步快黎以伦的脚步也快,一旦她脚步放慢下来,黎以伦的脚步也跟着放慢下来。
她冲着他喊:“黎以伦,即使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耸肩。
走廊上,两个人脚步频率一样。
“黎以伦,”站停,“跟着我也没用,我不会答应的,更不用和我说会给我时间考虑。”
黎以伦做出如是回应:“不是要接你妈妈回去吗?你没有许可证进不了嘉年华现场。”
好吧,今天梁姝的表现还算不错,那放在白色房间的耳环就是最好的证明。
穿过大堂就可以到达嘉年华现场,经过大堂时正在柜台结账的几名亚洲面孔叫住了黎以伦。
黎以伦和那几名亚洲人交谈期间梁鳕站在大堂角落处。
大堂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时政新闻,无意间往墙上的那一眼让梁鳕瞬间血液凝固。
柜台处,无意间往角落的那一眼让黎以伦下意识间站直身体,黎以伦发誓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上一秒那站在角落处的女人脸色和正常人一般无异,而下一秒间一张脸宛如身上血液如数被抽干抽光,呈现出的脸色状如死灰。
死灰般的脸色,一动也不动的肢体,乍看过去那站在角落里的女人宛如一具空壳,偏偏还有眼睛一息尚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