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盛满红糖水的杯子推到她面前:“趁热喝会好点。”
“谢谢黎先生。”
又来了又来了,这女人似乎把她几天前的保证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介于她现在脸色苍白,介于她刚刚做了噩梦,介于她现在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暂且让她先欠着。
让他数数她都叫他几次黎先生了,中午还算好,就来到修车厂时才频频听到那句“黎先生。”
她正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红糖水。
也许是为了避开他的视线,她每喝完几口红糖水都会去打量周遭事物,一会看那挂在墙上的电视,一会看门口。
就是没一丁点往对面瞧的意思。
这会儿,她的目光落在大厅三分之二处墙上的缕空位置,透过缕空位置可以看到楼梯。
也许是为了便于坐在大厅的人看到都有什么人从楼上下来了,那处缕空位置按照着楼梯的弧度设计,从上往下,一直延伸到后门处。
此时缕空位置有穿着半旧耐克鞋的人在下楼梯,那双耐克鞋怎么看都是似曾相识的模样,当黎以伦想再去细看时,对面传来大声咳嗽声。
一看就知道喝得太急,要知道开水才烧开没多久。
从她手上接过水杯,黎以伦从自己的座位来到梁鳕的座位,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后。
小会时间,那被红糖水呛得通红的脸恢复到之前的雪白雪白,她站直身体,低低说了句“谢谢黎先生。”
抚额,这应该是第三次了。
今天听到的黎先生频率可真多,弄得他都觉得自己也许在别人眼里已经不年轻了。
那句谢谢黎先生之后,她又低低说了句“我去洗手间一趟。”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没有“黎先生”了,刚想说出“我陪你去,”大门口处就响起“黎先生。”
那是之前和他沟通的修车厂技工。
“黎先生,您能来一下吗?”
见鬼,这些住在天使城的人到底有多喜欢叫“黎先生。”
大厅处有洗手间位置的标志,就在大厅后院,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低声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她点头。
到了大门口黎以伦忍不住回头,那珍珠色的裙摆如一缕白色月光,眨眼间消失在转角处。
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五分钟?十分钟?
也许不止,反正挺久的,午间的那小杯鸡尾酒让梁鳕从离开茶话会后一直处于困顿状态,借口上洗手间她来到了这里,也许自己安静呆一会可以有助于调整情绪。
拍了拍脸颊,在心里吆喝“梁鳕,打起精神来。”可似乎没什么用处。
心里叹着气打开洗手间门,目触到拐角处那双耐克鞋时心里的吆喝戛然而止,一直处于困顿的思绪一缕缕呈现出站立姿态。
拐弯处的照明应该有些年头了,在尘埃覆盖下光线晕黄,晕黄的光线投递出斑驳墙影,温礼安背靠在墙上手里拿着烟,安静地看着她。
拿在他手中的烟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戳着手背。
低头,极力不让自己停下脚步,因为一停下脚步她肯定会一把抢走温礼安的烟,然后“离这玩意远点。”
身体越过温礼安时梁鳕心里大大松下一口气,拐过那个弯就是通往大厅的门了。
拐过那个弯,目触到紧紧关闭的门时梁鳕傻眼,门是锁着的。
折回到温礼安面前,冷冷警告“如果你还想在这里呆下去的话,马上把门打开。”
“梁鳕。”
冷不防地,心又抖了一下。
“这么快就把富人们的那一套学会了,还有……”温礼安声音比她的声音还要冷,“梁鳕,现在更害怕的人应该是你,如果不喜欢的话你大可以大声嚷嚷,假如那位黎先生想为你讨回公道,我会告他其中缘由,然后那位就会知道他的女伴在一个礼拜之前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温礼安!”“梁鳕!”不约而同。
背靠在墙上的人直起腰,梁鳕倒退出一小步以此来避开温礼安的咄咄之姿。
“最近你不是一直追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你吗?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策略,类似于用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让对方觉得厌烦,达到激发矛盾的效果,从而可以顺理成章撇开那住在哈德良区的穷小子,然后和度假区的负责人好上了。”
这何尝不是和哈德良区的小子一刀两断的好法子,只需要点头,这嫌贫爱富的罪名就成立了,按照温礼安的性格是不会允许自己为了这种品行的姑娘去伤害自己的妈妈。
只需要点头就可以了,可那颗头颅似乎有万斤重。
沉默——
从跃于温礼安眼底的戾气似乎说明这沉默代表地是默认。
“梁鳕,我在等待你的否认。”
沉默——
“按照你的性格,是吃不得亏吃不得委屈的,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温礼安的目光落在她鬓角的发饰处,“发饰很适合你,我一直知道你喜欢这些,但我相信那还不足以你为了这些东西而不择手段。”
沉默——
“梁鳕。”
心里麻麻的,目光也是麻麻的,就只会低头看地板。
“在那些不择手段中你甚至于把君浣也抬出来了。”
急急抬头,那句“我没有,我怎么敢。”就要从舌尖里跳脱出来了,但最终在温礼安的那道眼神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分明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