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鳕上完课,经过操场,看到荣椿有气无力坐在草地上,心里一动,走了上去。
“梁鳕,”荣椿抬起头来,声音很是烦恼的模样,“我好想高估了自己,网吧里二十几人,在那二十几人中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他,感觉谁都不是他,又感觉谁都是他。”
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随口安慰荣椿几句,走了几步又停顿下来,问:“在二十几个人中有没有特别漂亮的?”
荣椿歪着头想了想:“没有。”
没有啊,没有再好不过,在心里念叨着,荣椿和“他”可是认识了近一千个日日夜夜,他们的聊天时间长达一百零三个小时。
没有再理会荣椿,梁鳕往校门口走去,今天她又是最晚离开的学生,温礼安会到学校接她。
这次梁鳕没有把书包交到温礼安手上,抿着嘴,脚踩在落叶上往着灌木丛,另外一拨脚步声紧随其后,两拨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在寂静的黄昏显得又沉又闷。
机车穿过被灌木从包围的小路,本来应该往左拐这会儿却是往右拐了,坐在机车后座,不闻不问,任凭机车停在橡胶园。
一路上,梁鳕心里总是想着荣椿中午时说的那句“他不快乐”。
为什么她就无法从温礼安的眼睛里判断出他是否快乐,是否不快乐。
停好车,温礼安拿下她的头盔,又强行接走她的书包,再之后强行拉着她的手往着橡胶园深处走去。
她靠在树干上,而他靠在她对面的树干上,她看他一眼,他看她一眼,几次之后,索性,眼睛对着眼睛,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
荣椿的那句“他不快乐”又从心里冒了出来。
混蛋混蛋,每天晚上都会缠着她即使没做也会免不了亲她摸她,而且每次考完试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还在她睡觉时进入她,今天也是他考完试的日子。
这个念头让梁鳕大力皱了皱鼻子,在她皱鼻子时温礼安却浅浅笑了起来:“噘嘴鱼。”
真会胡说八道,这人眼睛有问题,这会儿她是皱鼻子哪里是噘嘴。
不甘示弱。
“学徒。”
“噘嘴鱼。”
“住哈德良区的穷小子。”
“害人精。”
这话让梁鳕就差点跳起来骑在温礼安肩膀上狠狠敲他脑壳了。
“温礼安,你再说一次。”
“害人精!”
他……他真的敢说!他真的说出来了?!是的,他真的说出来了!
这个混蛋,梁鳕朝温礼安扑了过去,她要咬死这个在别的女孩眼中“不快乐有烦恼”的混蛋。
她也只不过动了一点别的心思而已,可她什么也没干,一心只为他着想。
似乎猜到她会驶出这一招,他双臂一展开,她就变成了投怀送抱,他再顺势一带,双双跌落在草地上,背部垫着软绵绵的草地,他压在她身上,铺天盖地的,遮挡住了天空云彩树木鸟儿。
眼前就只有他,他的气息,他的身体。
很近的距离,她的模样印在他眼眸底下,瞅着那双眼眸,莫名地红了眼眶。
“这样就哭了?”他叹气。
“我没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没必要哭,可眼泪没听到她心里的坚持,从眼角滑落。
他的唇瓣来到她眼角处,头一撇,唇落在她鬓角处。
“你说我害人精了。”那是对忽如其来的眼泪最好的解释,委委屈屈的,“塔娅可以这样说我,可你不行。”
其实,仔细想想,对于温礼安来说梁鳕那个女人是有点“害人精。”的成分。
“怎么不行?”很一本正经的语气,“你可是害得我今天下午什么也干不了。”
“胡说,我们今天下午没见面,那什么来害你什么事情也干不了。”
撇到一边的脸被他转正,被动地去和他面对面。
“想知道你是怎么在没有见面的时候害得我什么也干不了的吗?”捧着她的脸,他问道。
自然想,她可不能随随便便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目光在她脸上巡视着,原本清澈的眼眸逐渐转灼,手落在她唇瓣上,低语“就是它害得我什么也干不了的。”混蛋,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手从她唇瓣离开,离开往下从领口处伸进去,梁鳕闷闷地哼出了一声,他在她耳边:“害我今天下午什么也干不了的还有这里,握在手里那么软绵绵的一团,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材料可以取代它,它可比你乖巧多了,乖巧到我随时随地想放下手中的活去逗它,你说你不是害人精是什么?”
“温礼安!你这个痞子,你可不许学坏,还有!”梁鳕以为自己的语气会是一副被气坏了的模样,其实,没有,那语气一丁点被气坏的模样都没有,而且,还如此绵软无力,“还有,那是你自己的问题,那是……”
“梁鳕。”
心抖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也忘说了。
而那落在她耳畔的语气变本加厉,几乎是用呵的了:“害得我今天下午什么也干不了的还有第三位罪魁祸首,它罪名最重,这样重量级的罪犯需要特别的出场仪式,我们就以玩猜谜语的游戏来揭开它的身份,以你那笨脑袋肯定猜不出来,我就给你几个关键词好了,譬如说它有以下特点,紧密、窄小……”
“闭嘴!”急急叱喝出,如果脚没有被压制的话,想必她早就把他一脚踹到外太空去了,等等,住哈德良区的小子可不仅仅存在嘴上占便宜,咬牙切齿,“把手拿开。”
他没听她的话:“要不要我再说出几个特点。”
“别……别……”涨红着一张脸,“我是害人精,我是害人精。”
树林里静悄悄的,梁鳕背靠在橡胶树干上,温礼安头枕在她腿上,谁也没有说话。
他闭着眼睛,她正把随手扯下的灯芯草插在他耳朵旁边,雨季刚过,添于他耳畔的那抹绿翠色如黛。
那黛色把温礼安的眉目渲染得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