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窜京骂之后,面不改色在最后加上一句:“iamverysorry!”
拉斯维加斯馆员工守则写明,在面对难缠的客人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看到你诚恳的道歉。
“iamverysorry!”深深鞠躬。
直起腰来,脸对上鹰钩鼻男人,只可惜地是,最后步骤火候还是欠缺了点,在面对鹰钩鼻男人观察目光时梁鳕还是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那个举动连梁鳕也感觉到心虚,其实在直起腰时她就后悔了,她没任何任性的空间,拉斯维加斯馆这份工作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工作。
鹰钩鼻男人手指向梁鳕:“我要投诉你!”
梁鳕心里一凉,更让她心凉地是领班正往着他们所在方向。
“正好,我和我朋友这几天都会在这里,我会每天打电话确认你们俱乐部有没有受理我的投诉……”
眼看,那只手就到戳到梁鳕的眼睛。
下意识间,倒退,那一退,退到一个怀抱里,抬头——
那张脸也在看她。
那张脸的主人梁鳕认识,几秒过后,她连那张脸的主人名字也想起来了——黎以伦。
思索间,黎以伦身体已经挡在她和两名澳洲男人之间,在领班到来时他刚好说起事情原由。
整个事件是这样的:他陪几位对天使城充满好奇的朋友来到拉斯维加斯馆,期间电话响起,那是一通谈合作的电话,周围太吵了,一边接电话一边找较为安静的地方,眼睛光顾找地方导致于他撞到前面一位客人。
那位客人前面是一位正在调整耳环的女服务生,那么一撞导致于女服务生身体失去了平衡。
“都是由于我的疏忽引起的。”黎以伦把名片递到两位澳洲男人面前,“为了表达歉意,如果二位到我们度假村时我会给二位打最低折。”
两名澳洲男人没有去接名片。
“不然衬衫以及两位今晚的账单由我来承担?”
此时,黎以伦的几位朋友也赶到了,个个年轻力壮。
最终,两名澳洲男人接过黎以伦的名片扬长而去。
梁鳕松下了一口气,跟黎以伦点头致意后跟在领班身后离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黎以伦还站在那里。
那场纠纷从发生到解决也就数十分钟左右时间,在那数十分钟时间里发生这样一个小插曲:黎以伦借点烟机会看似不经意擦过她肩膀,打火机发出清脆声响,低低的男中音近在耳畔“我在北京待过一段时间。”
看了黎以伦一眼,梁鳕回过头去。
关于发生在拉斯维加斯馆的这个小插曲,黎以伦怎么想都和类似于“英雄救美”这样桥段粘上一点边。
但关于这次“英雄救美”多年后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口中却变成了“一场毫无实质内容的意识形态表演。”
“要是我的话,我会拉着她离开,然后再拿两个布袋在那两个家伙熟睡时套在他们头上,用棒球棒敲他们的脑袋,有多远滚多远。”那男人如是说。
他据理力争:“可我当时的行为让她生活有了保障。”
“所以你在她心里只能一直是那位理智的商人。”
那天,他昂望着星空,怅然若失,也许那位说得对,所以他在她心中只能是那位商人而成不了她的爱人。
再再后来,某个适合谈论女人的夜晚,他说“那种一半像海水一半像火焰的女人我遇见过。”
老友问“真有那种女人?”
是的,真有那种女人。
“胸部大吗?”
还行吧。
“晨间采集朝露?夜间赤着脚在玫瑰花园散步?”
笑,不不,那女人庸俗得要死。
老友换一种说法:“视钱财如粪土?”
抑制不住,笑出声来。
不不,在那女人眼里这世界上最养眼地就数货币了,越值钱的货币就越养眼。
那真是一个适合谈论女人的夜晚,借着酒意细细道来。
说完老友也笑了:“黎以伦,你喝醉了,你口中那种女人在大街上随手一捞就是一大把。”
不,不,才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独一无二。
那两名澳洲男人似乎给了梁鳕当头一棒,擦掉口红,几下之后她又变成了那种眉目清淡、没什么存在感的服务生。
然而,擦掉口红似乎没什么用,在另外一名辱骂天使城女人的客人面前,趁着那句“白皮猪”还没从舌尖溜出来梁鳕转过身去。
紧握拳头,一直走,这时哪怕有一个人看她一眼,哪怕有人碰她一下,想必那句“白皮猪”就会从舌尖被解放出。
紧握的拳头到了洗手间走廊才松开下,背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耳边:“玛利亚,不要让这个世界看到我们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梁鳕?”带着试探性的声音响起,不友善,很熟悉。
不要来惹我,滚开,梁鳕紧闭着眼睛。
“真是你,小鳕姐姐——”声音拉得长长的,一如既往,刁钻、自以为是,“两个月没见,都穿上天使城第一娱乐中心的制服了,那位麦先生的事情我听说了点,果然,一碰到你就没什么好事情,不过我们的小鳕姐姐聪明着呢,不是有那样一种说法,关了这门啊开了那扇窗啊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