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鳕呆站在那里,数十条大大小小的血迹像蚯蚓一样印在路面上,她的脚正踩在其中一条上。
女孩的头斜靠在自己母亲臂弯上,两条麻花辫一边已经散开,一边还完好无缺,完好无缺的麻花辫束着粉紫色蝴蝶结。
玛利亚才只有十四岁,胸部还没完全发育,你看她连胸衣都没带。
木然地,梁鳕脱下衬衫,把衬衫递出去,一只手接过,那只手再经过另外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再经过另外一只手。
衬衫轻轻盖在玛利亚的身体上,怀里抱着冰冷尸体的女人抬起头,目光缓缓绕着四周,垂下头,衬衫盖住玛利亚的头部。
玛利亚的妈妈对着玛利亚说:“玛利亚,我们不要让世界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梁鳕转过身去,记不清是哪年哪月哪日哪个街头,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冲着天空大喊“我诅咒这座城市。”
天使城的夜从那辆停在俱乐部门口的八人座位商务车开始:从车上下来几位背包客,这些人一下飞机就遇到热情的当地人,在当地人鼓动下他们打算去和克拉克机场只有一路相隔的那座天使城。
热情的当地人说他刚好也要到天使城去,坐上四成新的商务车,半路上这位当地人忽然间变脸,看了看隐隐约约从外套口露出的枪,背包客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两公里多的路程一下子花去背包客们两百美元。
周四再加上飓风过后,客人少得可怜。
这个晚上,梁鳕的唇色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艳丽,在唇色映衬下,那平常在夜间没什么存在感的眉目随着扯开的嘴角弧度变得明媚艳俗。
扯起嘴角,把客人放在托盘上的小费塞进敞开的衣领里,刚放好小费,嘴唇就随着客人的行为变成夸张的o字型。
拿开那只放在自己臀部上的手。
“先生,你的力气太大了。”目光轻飘飘落在那位客人的小腹处,再往下移一点,笑。
“我喜欢你。”美式发音。
托盘规规矩矩放在腰部所在,笑着的脸面向那位,弯腰:“谢谢。”
一张五美元面额的钞票顺着男人的手往着她领口处,微微倒退,手接过,把钞票摊开,唇印在钞票上的林肯头像上。
“趴——”
转过身去,笑容如数收起,。
挺直着腰,一步步往着柜台走去,来自于左边的视线若有若无,站停,侧过脸去,那半隐于阴影处的男人身影似曾相识的模样。
☆、第39章 在一起
梁鳕一步步往着柜台走去,来自于左边的视线若有若无,侧过脸去,那半隐于阴影处的男人身影似曾相识的模样。
那若有若无的视线是不是来自于那个男人此时梁鳕并不想去追究,她的注意力被右边两位男人给吸引住了。
那是两名澳洲男人,两位澳洲男人此时正在口沫横飞,稍胖一点的男人正对自己同伴说起他昨晚遇到的女人,说他仅用二十美元就让那女人为他表演和各种和动物交.配时的姿势。
这会儿轮到鳄鱼了,男人建议女人在和鳄鱼做时需要做出惊恐万分的表情。
稍胖男人同伴手里的葡萄酒一滴也没少,想必他朋友的话题吸引住了他。
真正的葡萄酒从来不会出现在普通区里,出现在普通区的所谓葡萄酒都是用色素和糖精、再加上若干化学配料制作而成,这种酒有个特点就是一旦沾到衬衫就洗不掉。
稍胖男人一看就是兜里没什么钱可又很重视门面工程,他穿着名牌衬衫,衬衫还是浅色。
余光中,有客人往她这个方位,站停,假装弄耳环,等到往她这边走的客人和她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沉肩,肩膀往稍胖男人同伴身上撞去,冷不防间男人的同伴手一抖,伴随着那个手抖,葡萄酒如数朝着稍胖男人身上泼去。
白皮猪,名牌衬衫泡汤了吧。
刚还在口沫横飞的澳洲男人闭上了嘴,他身上那件名牌衬衫如梁鳕所愿一部分变成焦糖色。
男人脸色难看。
两名澳洲男人齐齐把目光锁定在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上,很明显他们眼中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梁鳕讶异着表情,目光转向自己身后的客人,意思很明显:是这位老兄推我的。
梁鳕的伎俩诳过稍胖的澳洲男人,但没有诳过男人的同伴,这位老兄长着鹰钩鼻,据说这类人比较难糊弄,鹰钩鼻单手挡住梁鳕的去路。
回以无辜的表情。
鹰钩鼻男人还是不买账:“你是故意的?”
“先生……”咋惊咋恐。
鹰钩鼻男人语气玩味:“我在我的酒杯里看到你的影子,你一直站在我身后。”
“刚刚我耳环坏掉了。”慌张解释着。
“或许,你和我朋友口中的那女人有亲戚关系,她是你姐姐?还是你妹妹?又或者是……”鹰钩鼻男人朝同伴打眼色,“又或者你妈妈?”
嗯,是你主动找骂的。
梁鳕直起腰,问:“先生您真的怎么认为吗?”
“我确信你是故意的。”
好吧。
朝两位澳洲男人深深鞠躬,鞠躬弧度很有诚意,都快把额头点到膝盖处了。
鞠躬:“你们这对傻x,傻x你们自个儿照照镜子,好嘛,活得越大越找抽抽儿,整个一嘎杂子,成天逮谁跟谁扯皮,光你屁大点儿的事儿,给你们这对傻x一板儿砖,你们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
梁姝自称北京大妞,对于各种京骂如数家珍,让梁姝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一样是:操一口京片子用极快的语速外加时不时来点卷舌,就可以面不改色地把让她不爽的人骂个狗血淋头,而被骂的人还以为那真是再诚恳不过的道歉。
这会儿,梁鳕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