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皱眉看了温泉一样,什么也没说,倒是返回来拍了小童脑门一下:“乱说什么,这铸剑峰上,怎会有那些东西。”
“是、是。”小童不敢反驳,亦不敢再看温泉,瘪着嘴快步跟上了老者。
待他们走远,寒暮才从水中爬起来,说实话这温泉越到下面越热,还真是闷得不舒服。寒暮舒了口气,掐了个法决把衣服和身上都弄干,穿好了衣服。
这铸剑峰上平常是不许人上来的,看刚才二人的对话,似乎是过来送药的。这么说来……寒暮之前还未顾得上,现在想来叶尘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整个人都清瘦了许多,身上的威压虽然还在,却不如以前那么强烈。
是之前受了伤?寒暮心下一沉,赶紧加快了脚步朝铸剑池赶去。
叶尘刚服下每日送来的汤药,就见寒暮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什么都不说,只是并指搭上叶尘的手腕查看起来。虽然几经经过多年的修养,但很明显当初受的伤并不寻常,伤及了根本,现在依然没有痊愈。灵力通过经脉时有些微的滞涩感,就连元魂都有曾经碎裂的痕迹,修为也生生跌落到了化神期。
“怎么回事……是什么能让你伤得这么重?”寒暮不禁咬住了下唇,思来想去,上清界都不可能有任何一个人能让叶尘变成这个样子。
“天劫。”叶尘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眼神说不上是喜是悲,“大概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我渡劫失败却没有魂飞魄散,丹堂的堂主说是我心中执念太深,才保住魂魄未散。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你。”
叶尘说到此处时,目光一点点柔和下来,扣握住寒暮搭在自己腕上的手:“虽然忘记了一些事,但是感觉不会变,终有一日……一切都会回来的。”
手心传来的温度有些凉,寒暮却觉得心底的暖意不断地涌出来,蔓延到四肢百骸。忽而寒暮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丹堂是怎么回事?我之前离开之时,天枢门并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百年之前丹门分裂,一部分投靠到天枢门下,成了现在的丹堂。”叶尘垂眸看着寒暮,“你竟不知道这件事……看来真的是离开了很长时间。”
寒暮觉得叶尘的眼中,有某种无奈和苦楚,他自己心中也禁不住发涩。按这样来说,叶尘整整等了自己百年时间,却等来一场天劫……寒暮伸手抱住叶尘,将脸埋入他胸膛,低声道:“对不起,我再也不独自离开了。”
他大概是有些惊讶寒暮的举动,怔了一会儿,这才把手放到寒暮背上轻抚:“没必要道歉,我等得心甘情愿。”
若不是心甘情愿,又怎会早早就做下准备,留下一封信,生怕自己伤了他的心呢?
寒暮稳了稳自己的心绪,鼻尖传来淡淡的药草味道。叶尘刚刚服过药,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儿并不奇怪,寒暮想到自己亦是个药师,叶尘养伤这事还是自己经手比较放心,便当下和叶尘提了起来。
“那便辛苦你了。”叶尘出乎意料的弯起嘴角,虽然弧度微不可见,但是寒暮知道他在笑。自从回来之后,叶尘还从未展颜笑过一次。
这一笑当真是如同冰消雪融,云销雨霁。寒暮一时间有些挪不开目光,直到发现叶尘噙着那抹笑意看着自己,这才侧过头去,想找点其他事情转移视线。
寒暮走过去,取过叶尘刚刚服下那副药的药碗,将碗底剩余的一些药用指尖蘸上一点,送入口内,这样大概能知道里面用了哪些药,若是细致一些,药性和药量都能猜出个大概。
汤药入口极苦,寒暮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尝了这么一丁点儿,苦味就在齿间经久不散。一般来说,苦味重的多是寒性草药,叶尘体内受雷劫之伤,雷是火属性的变种,用寒性药材压制也不失为一种见效快的方法,倒是符合叶尘以往总是用烈性灵药的性子——这人总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只是长期用这种烈性的方子,也难怪叶尘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那老者领着小童再来送药时,寒暮跟着老者去了一趟丹堂,重新写了一副方子,拿了熬药的工具和材料,准备亲自经手这些事情。
临走前那老者瞥了一眼寒暮新写的药方,叫住他:“小子,这雷劫可不比其他伤势。就算之前用大寒之物与之对抗,也花了将近十年时间才将其压制,眼看就要将其迫出你却要换方子。你现在这副方子确实是养身子,不过药性太温和,要彻底治这伤恐怕至少得花上几十年时间。就算你等得了,你去问问玄尘他可等得了吗?”
“此话怎讲?还请您明示。”寒暮隐隐听出,这其中大概有什么问题。
“雷火一日不除,他就一日无法进阶,经脉也一日不的顺畅。顶着天枢门创派祖师的名号,却只有化神期修为。他这辈子仇家不少,他渡劫失败的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之前已经有人前来下过战书,到现在也拖了不少时间。再拖下去,这个秘密恐怕就要人尽皆知了。我也是个医者,你以为我不想用更好的法子?是他自己选了这个方子,因为他知道事实不允许他慢慢疗养,只能下猛药。”
“可是这药继续用下去,虽然见效快,但必然对身体有所损害……”
“罢了,看你也是关心则乱,我给你指条路。俗话说是药三分毒,就算是温补之药亦是如此。你不如将之前的方子依旧沿用,要想补身子不一定要用药。”老者坐在桌旁,喝了口茶,“虽然到了他那个境界早就不用进食,不过食补是个好办法,我这有些对症的食谱,要是你不嫌麻烦,就按凡人那般一日三餐照着来,慢慢也能抵消了药物的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