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浑说,是不他对。您看,媳妇儿已经教训过他了。宝玉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性不成熟,求母亲体谅则个。只是那玉,是宝玉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跟宝玉连筋带骨扯着命的,可要好好的带着,不能丢。母亲您看这玉?”王夫人故作为难地问道。
贾母瞟他一眼,冷笑:“你们既来了,便是有人给你报信儿了。结果如何,还用问我?想找玉,叫他自己去塘子里找去!”
贾政脸色也冷下来,有责怪之意,口气却不敢太硬。“母亲,您怎能叫人随意砸了那通灵宝玉,还让丢进塘子里?”
“这话问你儿子去,他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母亲,宝玉才八岁,年纪尚小,孩子得慢慢长大才能懂事啊。”王夫人委屈垂泪道。
“八岁还小?你们难道要等他十八二十八再教他做人?从小就学会了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养大了就是个祸害。”贾母冷哼一声,见贾政夫妇还有话说,直接挡了回去。
俩人互看一眼,委屈的低头不语。
贾母抖着眉毛:“嫌我不会教养,你们夫妻就领他回去,倒叫我看看你们的厉害。”
王夫人心里一抖,再不敢说话了;贾政亦是。
贾母打发了她们夫妻,就开始盘算教养孩子的问题。此事不可忽略,要尽早进行。如今荣府成年的男人们,败家的比比皆是,有出息的一个没有。将来这府邸支撑,还得靠爷们。总归,不管男女孩子,是时候教育培养了。
经营荣府的富贵荣华,就好比做文学网站,得先培养出一批能叫座的大小神和粉红们。
那几个长成了没出息的爷们们指望不大。贾母明智的把目光锁定在这些孩子身上。教育从娃娃抓起,趁着没定性,还有纠正捋直了的机会。
贾母当即叫奶妈领来贾兰、贾环、贾琮三个孩子。贾母挨个打量一番,三个孩子年纪都不大,脸蛋还是婴儿肥,胖嘟嘟的都没长开。贾母考虑到李纨教子还不错,贾兰的启蒙教育大可以撂给她。至于大房二房两名庶子,贾母叫人把连着东跨院的那三件房拾掇出来,俩孩子从今儿个起就搬到哪里去住。余下一间房,拾掇成小学堂,因孩子们还小,暂且请个秀才每日教导一个半时辰,随便识些字会念诗便可。
打点完男孩子那边,贾母便开始操心女孩子这头。黛玉、迎春等几个相比之下,年岁能稍微大点,正是定性的关键时期,贾母打算找个好点的女先生去教导。索性就把这事交给王熙凤,看她办事效果如何。
王熙凤不敢怠慢,探询贾母的口风。
“为人师表,又不会死脑筋,懂变通的。”贾母特意嘱咐王熙凤,后面这点很重要。她可不希望姑娘们被教成逆来顺受的包子。
王熙凤应下,记得贾母之前的嘱咐,汇报道:“二爷这几日在外不知瞎忙什么,早起晚归,我都见不着他。平儿倒是说过,他褪下来的衣裳带着脂粉味儿。”王熙凤迟疑的说完此话,特意扫一眼贾母,她怕自己事无巨细的瞎报,惹了她老人家的不快。
贾母轻笑道:“果然如此。你这般聪明,该知道怎么办去。”
王熙凤心思一动,这厮果然出去嫖了。可他哪来的银子?他那点钱被自己攥死了,妓院可是销金窟,没个几十几百两的进不去。王熙凤心里更加好奇,回头肯定要拿住他问清楚。
王熙凤还有一事交代贾母,府中那些耍滑贪污的大小管事之类,几乎都处置干净了。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大户,因人家老子娘先前伺候过荣国公,功不可没,不敢动。
“哼,如今主子还过不好,奴才们倒闹着要论功勋请封赏了。他赖家是哪门子的国公,要不要我亲自去拜一拜?”贾母冷笑,主子拿奴才没办法,多稀罕!
王熙凤应和,也气道:“这一家子最会阿谀奉承,平日嘴甜的跟蜜罐子似得,把府里几个主子屁股都拍绿了。上下众人都道他好,咱们若无凭无据的处置他们,还不得惹‘民怨’,令众人寒了心。”
“是个厉害的角色,贪污拿大头,账面做的完美,还叫人拿不出把柄了,这本事了不得。可也有法子,以前没人看着他们倒罢了,如今有你仔细盯着,他们再动心思,还不抓个正着?”
王熙凤叫苦道:“老祖宗,我早想过了,这几日可没少把买办的活儿交给赖家的人处置,可人家事儿做的滴水不漏,半文银子都没贪。”
“你这点小钱不值当他动心思,这样吧,可巧我有个大事,你教与他办去。”贾母说罢,低声交代王熙凤一通。
“什么?老祖宗,您要从大房那儿打通一条路过来?”王熙凤惊讶问。
“嗯,你婆婆整日坐着轿子从东角门出西角门进的,太麻烦了些。再有咱们府西北头正好有空地,我打算建个几房几舍的,等将来宝玉、贾环他们几个大了,都搬到那去住。一块读书习字,倒也互相助益。”
王熙凤闻言心惊,没想到老太太想得那么长远,更加没想到老太太愿意舍下宝玉。老太太如今真是狠心豁出去了,一心一意的为荣府的将来着想。
王熙凤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奈何人微言轻,糊弄不了别人。老太太可不一样,她就是荣府的一言堂,谁敢违抗?王熙凤觉得这日子活着才有奔头,心下欢喜,乐滋滋的别了贾母去办事。
隔日,王熙凤终于拿住了贾琏,威逼利诱之下,贾琏终于跟媳妇吐出关于林姑父来信的隐情。王熙凤气得要死,当即揪着贾琏的耳朵,丢到了贾母跟前赔罪。
贾母方知,林如海给她的信中夹带了两张四千两的银票。
贾政和贾琏私自拆信,昧下了银子。贾琏拿一千,余下的七千悉数被贾政瓜分了。
王熙凤把自己仅剩的嫁妆赔进去,凑上贾琏花剩下六百两,呈给贾母。
贾琏赔错之余,害怕贾政回头追究自己,哭爬到贾母跟前求饶。
“安分领三十板子,好生在家思过。你二叔那里,怪不着你。”
不久,林如海回信。又是两封,一封给女儿,一封给贾母。贾母挑眉拆开信,当即就叫贾政,把信一脑门子拍在他头上。
贾政不解,懊恼的捡起信瞧,眼睛扫向第一句话。“八千两”三个字明晃晃的,似要刺瞎他的眼。
☆、第 9 章
贾政抬首看向贾母,想要装无辜。
“别狡辩,琏儿从扬州一回来就找你,我谅他没那个胆子。你说你,得了钱亏心吧,心虚的连你亲外甥女都不敢见了。”贾母冷哼道。
贾政全身打怵,知道这件事自己逃不过了。他皱眉闷声跪地,不情愿的跟贾母认错。
“枉你妹夫在人前称赞你,说你为人谦恭厚道。呵呵,八千两银子,你贪得心安理得,可真够厚道的!”
贾政俯首面地,狠闭了一下眼,咬牙给贾母磕了三个响头。她再次认错,表示会交出所贪银钱。
贾母斜眼瞟他,“我看你比你大哥还混账,好歹他自己个儿在那坏,你是带着孩子们一遭儿坏!”
“儿子知错。”贾政不停的磕头。
贾母弯起嘴角,眼看着贾政磕肿了额头。他也就这点好,犯了错,知道人模狗样的求饶。
贾母好容易挣得机会教训贾政,哪能就此放过他。做母亲可真不容易,还得‘慈善’的顾及他在人前的面子,再说事情闹大了,丢人现眼到府外,只会给荣府污名再抹一道黑。贾母可不想为了这几个不着调的人,毁了她培育大神小神的光明之路。
贾母等到贾政磕累了,叫人拿创创伤药给他。“一百日,每天去祖宗灵前跪一个时辰,磕头带响的,八十个。每日如此,我会叫人看着你。”
一百日?这么漫长,倒不如索性一遭儿罚了干脆。贾政又羞又臊,满腹牢骚,却无从发泄。为了从母亲跟前尽快逃走,他只能这样答应了。
贾政点头认下之后,闷声起来,给母亲行了礼,意欲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