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见状,立刻找个借口跑了出来,仿佛受了惊的松鼠一般“嗖” 的溜了,看得薛之章和庄游一阵好笑。
笑过之后,庄游狐疑的看了薛之章一眼:“子非(薛之章的字),你怎么从来就不让我问这个?自从两年前蟠儿断断续续的拿回一些失传了的古籍来,我就觉得奇怪。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整个金陵城内都没有一家能拿出这种东西来。蟠儿年纪还小,个性又单纯,竟然在外面认识了这种不知深浅的人,我很是担心啊!”
薛之章闻言,也是一阵苦笑。“少游(庄游的字)你有所不知,自从两年前蟠儿第一次拿回来古籍又什么都不肯说之后,我就派人在后头悄悄跟着他了。他隔一段时日必然会去一次鬼雾林,回来之后就会给你带一本古籍来,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哦?”庄游心下一惊,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鬼雾林里头……”
“薛蟠这个孩子虽然性格单纯,但是福缘深厚,想必又投了什么隐士高人的缘法也未可知。我只知道这两年来蟠儿的身子骨愈发的见好了,再也没有缠绵病榻的时候。这于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好事了。剩下的,也就不必深究。”薛之章叹了一口气,道:“也许人家就是不想和我们多做牵扯呢!我冷眼旁观这两年那高人对薛蟠着实不错,我也就无所谓了。这世事无常,很多时候我们不必细究个明明白白,难得糊涂也是一种福气啊!”
一席话说得庄游连连点头,也就消了再去盘问薛蟠的心思。
视线一扫,落在桌案上薛蟠写了两个大字的宣纸上,又是一阵的气闷。
“这字让他写的……这番我非得要好好整治他一番不可!”
“哦?”薛之章饶有兴味的抱拳一笑,口中说道:“老夫拭目以待。”
☆、21 第二十一章 思勤奋宝玉拜师
且说宝钗向薛夫人请过安后,带着莺儿回了梧桐苑。换过衣服略作洗漱之后,一头扎进了书房里,捧着一叠子账册细细琢磨。
莺儿利落的泡了一碗参茶放到桌案上,旋即拿了一块丝帕坐在下首绣了起来。时不时还放下手中的活计,给姑娘剪剪灯烛,或换上热茶。
直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只觉得更深露重,愈发的渗人了。这才忍不住的走到宝钗身边,轻声说道:“姑娘,夜深了,安置吧!”
“你自去睡,我再看会儿。”宝钗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抬,径自打发了莺儿。
莺儿看在眼中,摇了摇头。转身拿了一件青肷披风给宝钗披上,又仔细的掖了掖,一番收整好叫披风不挡了宝钗的动作。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下。又想到适才给宝钗添衣裳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宝钗冰凉的指尖,细一琢磨,出了书房吩咐守夜的丫头从外间搬了一个不怎么常用的炭炉子置在书房,燎着了上好的银碳,又添了一把淡淡的熏香,这才披着厚重的衣服缩到一旁的矮塌上,不声不响的继续做活儿。这回倒不是绣花样了,因为烛光黯淡的缘故。莺儿仔细伤了眼睛便放下了绣样,转身找了几捆子彩线结缨络打发时间。
一时又过去了一个时辰,外头打了四遍鼓。莺儿探头瞅了瞅外面,隐隐约约有些发亮了,不由急切起来。走到宝钗跟前不由分说的按下了账册,哀声求道:“好姑娘,可照顾着身子去安置吧!若是让老爷、夫人和大爷知道姑娘将将熬了一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不懂!”宝钗有些疲累的按了按眉间,缓缓说道:“我原以为哥哥交给我照看的铺子不过是家中寻常的商铺而已,哪里想到竟然是金陵城里有名儿的胭脂水粉。我虽是内宅的姑娘,可是外头的事情我也略懂。这样的经营我竟是从未闻见的,不免有些心急了。”
“即便是心急,姑娘也得仔细着自己的身子骨儿。若是真的因此劳累了姑娘,岂不辜负了大爷的一番好意?”莺儿循循劝道。
“这大好的生意若是在我手中赔折了,那才是辜负了哥哥的美意。”宝钗轻叹一声,“今日我跟着吴岳家的逛了一遍园子,你也是跟着的,里头是事物你可能见过?”
“我虽然是没见过,可是大爷小财神的名号我可是如雷贯耳的。”莺儿笑着说道:“虽然我一个深宅丫鬟不明白爷儿们之间的事情。可我知道,既然能有这么个名号,大爷就绝不是一般人。我听外间的小子们说,若论起做生意来,大爷那可是天纵奇才。十个百个寻常汉子都顶不过大爷眼珠子一转的。这样希贵的人才,想的东西自然和我们不同。姑娘又何苦因为这个,清减了自己个儿?”
宝钗闻言,一阵轻笑,释怀说道:“你说的倒也是。哥哥的想法、手段,那可是爹爹都赞不绝口的,我一个姑娘家,自然比不了的。”
“所以说,姑娘还是放心安置吧!这做生意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除了大爷那般的天赋,老爷那般的能力,自然是想做什么就赚什么。可是到了姑娘这里,还是慢慢来吧!”莺儿说着,连忙将桌案上的账册都收拾妥当了。
宝钗欣慰的点了点头,将手上的账册也递给莺儿,口中说道:“也对,循序渐进方才是正道。只是……总归也要尽快上手才是。哥哥放心把这偌大的摊子交给我,还吩咐下面的人全力配合,我自然也要做出一番成绩来。生意到了我手上,不说有什么拓展,总得要维持住原先的好。何况如今这年月,又赶上明年选秀了,正是收益的好时候,我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生疏,而耽搁了铺子。”
“姑娘说的正是。如今好好休息一番。精神头足了,以姑娘的聪颖,自然是手到擒来的,不必担心。”莺儿笑着奉承了一句,果见宝钗一脸欣慰的笑了。连忙吩咐丫鬟打水洗漱,亲自服侍宝钗躺下,又仔细掖好了被角,这才躺倒一旁的矮塌上,囫囵睡下。
一夜无话。
次日,宝钗早早的就醒了。一番洗漱过后,换上一件半新不旧的鹅黄色裙袄,简单梳了发髻又簪上两只新样的绢花,这才步履从容的去往瑞荣堂给父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