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睡午觉弄乱了头发。”贾琏笑了,出了门才要骑马,忽然被北风一吹,就觉有些头晕,于是就令人准备下轿子,坐着轿子向忠顺王府去。
等轿子停下,贾琏就顺着忠顺王府人向内去,走着路,遇见蒋玉菡出来,寒暄之后,就问他:“那胡竞枝可在里头?”
蒋玉菡笑道:“据说王爷有些日子不见他了。”
“哦?”贾琏故作疑惑,就又随着人进去,到了那小小退步中,望见忠顺王爷正躺在床上吃药,闻到药味,就咳嗽一声。
“你也病了?”忠顺王爷吃了药,望见贾琏进来,就问了一句。
贾琏摸了摸自己脸颊,暗道他病得那样明显吗?就说道,“天气转凉,内伤复发了。”
“果然如此。”忠顺王爷轻叹了一声,就指着床边椅子叫贾琏坐下,“听说几位郡王向你府上去了?”
“是,据说追问下官拿周、吴两家边角料修园子的事呢。亏得那北静王没有真凭实据,南安郡王不敢贸然出手,就将人都领了回去。”
忠顺王爷睁大眼睛,说道:“他们还要真凭实据?”
贾琏点了点头,又说道:“不知是谁造谣诽谤,说我四处张扬南安郡王不男不女。南安郡王因这事恨着我呢,还有那北静王也忒地无礼,虽订了亲,也不该横冲直撞就要在我家见人。”
忠顺王爷眨了眨眼睛,又说道:“他们还要真凭实据?”
贾琏重新点了头。
忠顺王爷本是着了凉,此时更病重了两分,心道那边若要真凭实据,岂不是又要查到他头上来?既然是北静王去查,以他跟北静王的过节,北静王还能放过他?可恨北静王劫走了他的钱财,又追查起这事来。
“这事究竟要怎么办?”贾琏问。
忠顺王爷咳嗽两声,就说道:“一个字,忍。”
“可向哪里弄了钱财还上?”
忠顺王爷说道:“你忘了给我的名册了吗?待本王悄悄打发人问他们要了银子来,你那约莫十万两就够了。我也替你还了。”
“多谢王爷。”贾琏不料忠顺王爷竟然要忍,又重新问:“不知除了王爷还有谁知道南安王府郡主的事?”
忠顺王爷略想了一想,就又摇摇头,说道:“旁人家知道也不会向旁处说去。”
正说着话,忽然就听人说胡竞枝领着陈也俊过来了。
忠顺王爷不耐烦地说:“问他借个几万两银子也不肯,如今又来做什么?”
贾琏笑道:“我知道他来做什么。”
“哦?”
贾琏笑道:“王爷可知道赖大藏在哪里?”
“哪里?”
“就在胡竞枝家里。我都知道,存心逗他玩呢。”
“这又是个什么缘故?”
贾琏笑道:“王爷,你等着瞧吧,陈也俊跟着过来,一准是告我的状呢。谁叫赖大那刁奴是我处置的?”
忠顺王爷挥了挥手,令贾琏去屏风后躲着,就令人带了胡竞枝、陈也俊过来。
须臾,就见胡竞枝步伐沉稳地带着脚步虚浮的陈也俊进来了。
“王爷。”胡竞枝抢先问候忠顺王爷身体。
忠顺王爷问:“你们来做什么?”
胡竞枝忙说道:“王爷,陈大哥有要紧的话要说。”
“……可是与贾琏有关?”忠顺王爷含笑道。
“王爷果然未卜先知。”胡竞枝笑道。
陈也俊却虎躯一震,暗道忠顺王爷猜着了,那就是贾琏抢先来打好底了,因见胡竞枝催促他说,就吞吞吐吐起来。
胡竞枝并不知贾琏在房里,见陈也俊路上还发狠要有一番出息,此时竟然不吭声了,忙说道:“快将话说给王爷听,好叫王爷免受了奸人蛊惑。”
“……我不能收了你的银子就来王爷跟前胡言乱语。”陈也俊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胡竞枝心一坠,暗道陈也俊这是什么意思?
忠顺王爷冷笑道:“够了,你果然不过是个只会挑唆寻衅的小人,本王原本觉得你有些真才实干,才容你使用那等下作伎俩,如今,本王也容不下你,日后不必再来忠顺王府了。”
“王爷?”胡竞枝忙又呼唤一声。
“出去吧。”忠顺王爷摆了摆手。
胡竞枝心中万念俱灰,埋怨地望了陈也俊一眼,又见忠顺王爷逐客,这才随着陈也俊向外去。
“王爷该听听他怎么说。”贾琏从屏风后走出来。
忠顺王爷冷笑道:“听他挑拨?”暗道如今皇帝步步紧逼,断然不是与贾琏生分的时候。
“王爷应该将计就计,那赖大虽是下人,但当年宁荣两府的事,都是赖大、赖二兄弟掌管,其他家的事,他们都知道。不然胡竞枝怎么能先后结交南安王府、北静王府?”贾琏缓缓地说道。
忠顺王爷叹道:“是本王急躁了,只是赖大果然有用处?”这风口浪尖上,东南西北四王都有差事,唯独他闲在家里,委实有些不妥当,合该将其他人家拉下水才是。
“用处大了去了,给他一个够高够大的戏台子,相信赖大唱出来的戏,不会输给旁人。他在台上唱戏,王爷爱听戏就听,不爱听,就干自己的去,如此岂不好?”贾琏笑道。
忠顺王爷闻言连连点头,笑道:“明年考试,本王就倾尽全力给胡竞枝搭一个大戏台子,叫他跟北静王一起唱戏去。”说罢,又打发人立时向几位暗中联络的老爷讨要银子去,又与贾琏说了一会子闲话,这才放了他出去。
贾琏出了忠顺王爷,上了轿子,就见拐角处,胡竞枝讪讪地站着看他,于是望了胡竞枝一眼,就向他走过去。
“……琏二爷算计了我?”胡竞枝苍白着脸说。
贾琏笑道:“我算计你做什么?我已经劝王爷明年助你金榜题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