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凤眼一扫,嗔道:“不过是一百多万,我明年还能交给皇帝一百多万呢。”
薛蟠皱紧眉头忍了忍,就又说道:“你回家去,我去冯家住着。”
“哼。”王熙凤淡淡地一哼,就将轿帘子放了下来,握着两只手,心道她跟茜香国女国王算是好姊妹了,将来怎样,请茜香国女国王帮衬一二,也未必不能将宝钗扶上青云。
盘算着,轿子就进了薛家。
王熙凤一径地向后院去,回了房,见平儿迎了过来,就见云肩摘下,丢到她手上。
平儿问道:“大爷没随着奶奶回来?太太一直问呢,只说若不是她担心太过病下了,今日也要随着进宫呢。”
王熙凤笑道:“见大爷不回来,你失望了不成?”
“奶奶这话说的。”平儿嗤了一声,“谁不知道,大爷嘴里,咱们才是两口子。”
王熙凤笑着拿手向平儿脸上一掐,收回了手,就说道:“你不知主上将姑娘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里头呢,皇家那气派,虽说要节俭,但也不知花下多少银子呢。”
“取的名字叫什么?”
王熙凤一怔,笑说道:“竟把这事忘了,一群人围着争着抱的宝贝蛋,连个名字也没有呢。”
“奶奶,忠顺王府打发人来了。”
屋子里正说得热闹,冷不丁地一个小丫头在外头说着。
王熙凤早从北静王那打听到那一百多万是从忠顺王府那劫来的,心虚下,就拿手抓了抓衣襟,与平儿对视一眼,镇定下来,就问道:“来的是谁?说了什么?”
“是长史官,来人说,有些急事,要请奶奶拔刀相助。”小丫头说道。
平儿忙说道:“一准是南安郡王四处催讨国库银子,忠顺王爷被催债,又听说奶奶会挣钱,就跟奶奶借银子呢。”
“……就说我睡下了,若是他还问,就说为了给我们家姑娘争脸面,银子全送进宫里头了。”王熙凤镇定下来后,又觉家里出了贤德妃,忠顺王爷也不敢对薛家怎样,于是又打发小丫头去。
那小丫头听了,就又去打发忠顺王府的人走。
忠顺王府的长史官见吃了闭门羹,就面沉如水地回了忠顺王府,在小屋子里见着忠顺王爷,就将王熙凤如何怠慢他一一说了一通。
忠顺王爷两只手掐着一串鹡鸰念珠,两只腿盘坐在炕上,闭着眼睛眉尖跳了一跳,“据你看,那薛家送进宫的一百多万,可是本王叫人从王妃墓中挖出的一百多万?”
长史官说道:“一准是了,不然,难道薛家藏了聚宝盆或者会点石成金的法术?”
忠顺王爷木着脸,手指用力一掐,那念珠便断开,一粒粒珠子滚到地上,散落到各个角落,“是北静王劫走的?”
“确实是北静王,不然,林家姑娘还在孝期里头,北静王急着接她回来做什么?况且一位王爷,要远去异国他乡接个女子,这等事,主上岂会轻易允了?退一步说,南安老王爷在南边打仗,东平、西宁、南安三位郡王各自有了差事,唯独北静缺了,这岂不惹人生疑?”
“北静王可有什么异动?”忠顺王爷眸子一扫,暗道这等事必定有内应才可办成,究竟是谁未卜先知?
长史官说道:“北静王还没回京城,就先打发人向胡竞枝那送了东西。”
“胡竞枝?”忠顺王爷倒抽一口气,暗道他虽有些信任胡竞枝,却还不到样样事与他商议的地步,这胡竞枝又是如何猜到的?
“王爷,不如去胡竞枝那借银子,暂时还了国库?胡竞枝岳父母家,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桂花夏家。”长史官去薛家白跑一趟,有意替忠顺王爷办成差事,心知若向荣国府去,贾琏未必肯给,况且话传到许家,又有些难听,于是就想起了胡竞枝。
“……去吧,此人有能耐周旋于南安王府、北静王府,兴许看出些蛛丝马迹向北静王府偷偷报信,也未可知。”忠顺王爷深深地叹息一声,因心中困顿,就想听一出戏纾解纾解,于是问:“琪官哪里去了?”
“琪官在紫檀堡,他内人前两日生下了个小丫头。”
“……赏。”忠顺王爷如鲠在喉地说道。
“是。”长史官忙答应下来。
☆、第195章 打情骂俏
尚且不到十一月,忽然天气转凉,到了凌晨竟然落下了细碎的雪粒子。
寒气中,只有些许几个洒扫大街的拿着扫帚在大街上忙乱。
忠顺王府长史官一大早就带着七八人向宁荣大街上去,上了宁荣大街,恰迎面遇上宝郡王的车马,于是忙避让开,待宝郡王进了郡王府,依旧向西边去,过了私巷进了黑油大门,望见胡竞枝裹着件皮衣过来,就笑说道:“胡先生这件皮衣不错,红狐皮的?”
胡竞枝不知长史官何意,讪笑道:“大年里,没件好衣裳穿着见人,内子特地叫人给我裁了一件。”
“令夫人果然贤良淑德。”
胡竞枝早知道夏金桂脾气不好,听了长史官的话,就在心里暗暗苦笑,又纳罕长史官一早来做什么,领着长史官向书房去,进了书房,见赖大已经躲了起来,就请长史官坐下,又叫秦显沏了热茶来。
长史官抿了一口茶水,就说道:“昨晚上宝郡王进宫,就没出来么?”
胡竞枝笑说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你跟宝郡王没个来往?”长史官眼睛一斜,暗道他就不信胡竞枝没去爬东边的高枝。
胡竞枝惴惴不安地陪坐着,笑说道:“上年里随着西府琏二哥去给王爷请过安。听说内务府已经打发人来休憩西边的东安郡王府,要将那府邸留给六皇子?”
长史官拿着碗盖将茶碗刮得噌噌响,随后笑道:“西边六皇子,东边宝郡王,果然你有眼光,挑中了这地,如今这地现出手,都能净赚来一二万呢。”
胡竞枝讪讪地一笑。
“也 不跟你绕圈子了,因周家、吴家两家亏欠了许多国库税银,主上气恼下,就令人向各家里追债。王爷那,也欠下国库三十万两。虽这数目不多,但奈何先王妃过世 时,王爷倾尽所有为王妃治丧,如今王府里一时有些艰难,要从你这挪用三十万两。不知你肯不肯出手相助?”长史官含笑说道。
胡竞枝心道忠顺王府竟然缺银子?忙惭愧地说道:“实不相瞒,当初买下这宅子,已经是十分勉强,如今再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砰地一声,长史官将茶碗往茶几上一摔,冷笑道:“谁人不知你娶了桂花夏家的独女,家财万贯也不在话下,王爷不过是因周、吴两家的事,有银子也不好拿出来,才特特来问你借银子使。前脚拿去,后脚就另还了的事,你还推辞?”
胡竞枝正不知如何应对,就见里间里,赖大轻轻地晃了晃帐幔,于是忙对长史官笑说道:“待我去与内人商议商议,请大人去前厅上坐着,那边宽敞。”
长史官冷笑一声,就起身随着胡竞枝向前厅上去。
胡竞枝打发秦显家的弄了酒菜来款待忠顺王府一行人,就忙回了书房,进了书房里,见赖大窝在太师椅上,就忙问道:“赖爷爷,当真要给忠顺王府三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