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心神一动,被贾琏、太医压抑多时的色心便又起来了,他低头看碧莲跟朵水莲花一样柔弱水灵,又想她这才来两个月的丫头,也不将他放在眼中了?想着,便道:“你起来,如今我便领着你去警幻斋瞧瞧去。”
“哎。”碧莲连忙答应了,起身,便毫无猜疑地搀扶着贾赦向警幻斋去。
甬道上的青砖缝隙摩擦在脚底,贾赦却不去管脚下,满腔心思都放在了他的右边臂膀上,如今这臂膀正宛若河流一般镶嵌在两座山峰间,引得他心猿意马。
倘若此时那女子露出妩媚形容,大抵他会狠狠地骂她一句无耻;偏那女子全身心地搀扶他,竟是丝毫不觉此举有何不妥之处。
贾赦心道:“若是这女子似孟氏一般行为不端,怕她早失了女儿身了。定是她常随着她那疯傻的父亲四处乱走,心中才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父女之情,才会有如此赤子之心。”
贾赦还道他此时与碧莲是清风明月般,却不知前院那些个各处伺候的小厮长随们全部傻了眼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瞧着光天化日之下,贾赦与个自称对贾琏情深不已的女子紧紧地贴在一处。
二人过穿堂,入偏厅,最后到了桃花树前。
桃树上的果子到了时候,虽没人采摘,也早落在地上。
“老爷?”全禧、全寿两个胆战心惊。
“嗯。”贾赦嗯了一声,瞪了全禧、全寿一眼,便令碧莲搀扶着进了贾琏屋子。
到了这屋子中,便见屋子里只剩下棋盘、美人榻并桌椅案几,昔日摆设的西洋琉璃钟、汝窑花瓶等全部收入了柜子里。
“孟姨娘身上不自在,请了道婆,说是需到阳气重,种了桃花的地方歇着,回头将这屋子收拾收拾,叫孟姨娘主上两个月。”贾赦落了座,离开美人怀,一只臂膀有些冷。
“老爷,这不妥吧?”全禧堆笑道。
贾赦道:“有什么不妥的?不过就是一间屋子罢了。”
“二爷他……”
“你们眼里只有二爷,没有老爷?”贾赦装腔作势地道。
全禧、全寿被唬了一跳。
碧莲借机狐假虎威道:“你们快去给老爷上茶,再去瞧瞧老爷的药好了没有。”看人不动,又催促,“去呀!”
这屋子是空的,要紧的东西都另存了库房。
全禧、全寿对视一眼,决心去寻管家等许青珩回来了再商议,琢磨着此时要暂避贾赦锋芒,于是便退了出去。
“咳咳,这些下人该打。”贾赦有些没面子,轻轻地叹了一声。
碧莲道:“他们也是没奈何,老爷,咱们来瞧瞧二爷的床怎样,若是太贵重了,该另外换一张小床给孟姨娘睡。”说着,又去搀扶贾赦。
贾赦对床怎样浑然不放在心上,但他那右膀子又滑入了山谷中,又令他心神荡漾起来——要怪,就怪贾琏将他房里年轻的小姨娘都打发出去了。
“走,去瞧瞧。”贾赦有意装作长辈。
这 一老一少,就又紧紧地贴着,向那东边屋子去,才站在隔间门处,碧莲便瞪大眼睛,只见前面摆着的,却是一张三进海棠花围拔步床,整张床占了屋子一大半,上面 雕画的海棠、白鹤栩栩如生,向前去,撩开一层湛蓝纱帐,恍若劈开青天般便进了一进,再撩开一层水绿纱帐,又如分开碧水一样则进了二进,望见二进处两边摆了 小小的榉木螺钿柜子,柜子上镶嵌的珠玉熠熠生辉。
原来不是荣国府比总督府寒酸,是富贵的东西都汇聚到琏二爷手上了。
碧莲看东西,贾赦却吞了吞口水,轻轻地将那湛蓝、水绿的纱帐在碧莲身后放下,见她又去揭那月白纱帐,便忍不住捉住她的手,琢磨着不过是个丫头,他要用强,她又敢怎样?
贾赦贼心正起,却见碧莲忽然转身紧紧地将他搂住,“老爷,求你要了我吧。”
贾赦咽了咽口水,“你心里不是有琏儿么?”
碧莲将脸贴在贾赦胸口,“二奶奶家那样有权势,二爷是不肯要我的了,我只想生在贾家,死在贾家,求老爷要了我吧!这样,我便能做了二爷的家人。”
贾赦心下忽地一恼,将碧莲推到床上,见她人坐在月白纱帐上,越发的我见犹怜,因心里尚存些许自尊自傲,便咬牙切齿道:“将我当做什么人了?你心里有琏儿,又要我要你做什么?”
“求老爷了。”碧莲身子一侧,人便如没入水中般进了最后一道帐子里,良久,向外抛出一件外衫。
要进去么?闻着那外衫带动的女儿馨香,望着月白纱帐后那朦胧的丽影,贾赦的自尊自傲彻底烟消云散了,他伸手撩开月白纱帐,便迈步进去了。
端来茶水、汤药的全禧、全寿怔怔地看着三进拔步床轻轻地摇曳,三层帐子恍若水波一般轻轻荡漾起来。
全禧、全寿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又将前来找贾赦的石姨娘领到一旁廊上吃茶嗑瓜子。
石姨娘一边在心里骂着小贱、人,一边指着屋子道:“回头如何跟二奶奶交代?二爷最爱干净,怕他回来了,整个屋子都要给拆了烧了。”
“这对二奶奶来说,可是大好的消息。”全禧听着屋子里没羞没臊的声音,心叹到底贾琏不在,没人能约束得住贾赦。
“是呀,打死二爷,二爷都不会再要这个院子了,警幻斋的地,脏了,冲都冲不干净了。”全寿念叨着。
忽地见个没留头的小子来说老太太、奶奶、姑娘回来了,全禧、全寿只留下石姨娘在这边看着,便慌忙去迎接贾母、许青珩,奔到荣庆堂垂花门前,待贾母、许青珩两个一下轿子,便在她们二人耳边轻轻地将前头贾赦的事说了。
贾母铁青着脸,对全寿道:“回头叫老爷领着那贱婢过来。”回头又看许青珩,就对许青珩道:“这是你公公的事,你不好管,回去好生歇着吧。”
许青珩听了全禧、全寿的话,直犯恶心,公公的事她管不着,也就回自己院子去了。
贾母先打发了迎春、探春、湘云,又请人去请王太医,再叫全寿、全禧去听贾赦与碧莲说什么,全寿、全禧二人得了话,便又从穿墙山门进了警幻斋,望见石姨娘站在窗边听,便也轻手轻脚地过去听。
只听见一阵咿咿啊啊不可言表的声音后,又是一段啜泣声。
“你哭什么?”这是贾赦问。
“我哭我一心以为老爷在家是说一不二的,就怕回头老太太、二奶奶知道了,说句话,老爷便将我打发了。”
“胡说什么?我难道就是个没注意的由着人揉圆了搓扁了的面团?”
“我信老爷,可是……哎呀,我这心里原本只有琏二爷,不知怎地,叫老爷折腾半日,口又干眼又花心又慌,心里就只剩下老爷的影子了……”
全寿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心叹那碧莲好口舌,待要听贾赦如何答,便见那屋子里传出贾赦淫、猥而又自信的笑声。
“太医都说我不中用喽——”
“不中用都这样害得人家大呼救命,若中用了,那才是要了人家的命呢。听人家说有采阴补阳的,莫非方才我就被老爷给采了?”
“你再叫一声救命给老爷我听听。”
“不叫——哎,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