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_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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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原谅你了。”贾代儒含糊地说了一句。

出嫁从夫,他那老妻听这一句,也不敢闹了,只抹着泪又坐在床边。

陈也俊一颤,被贾代儒的宽宏大量感动,不免落泪道:“虽不是我故意的,但终究是因我一时鲁莽……二老且放心,我陈也俊定会侍奉二老终老。”说着,又冲床上贾代儒跪下。

贾代儒眼角掉下一颗老泪,嘴角蠕动再三将到了喉咙口的诅咒咽下,便含恨闭上了眼。

“老爷子?老爷子!”贾蔷见贾代儒情形不对,喊了两声,上前拿手在他鼻下试探一番,便忙对外道:“快去跟太太说老爷子咽气了,前头荣国府那也支会一声。”

陈也俊当即跪在床边,心道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如今是真正见识到了,于是看贾代儒老妻扑在床上嚎啕,又跪在那老妻膝下,再三发誓道:“以后你老人家就是我陈也俊的亲奶奶,日后就随着我家去,叫元春好生服侍孝敬你。”

那老妻只管伤心落泪,被一旁贾蔷推了一推,才伸手将陈也俊搀扶起来,说道:“我家老爷子说原谅你,那边原谅你吧——这也是瑞儿的命,谁叫他不争气呢?”说着,便有嚎啕。

“蔷哥儿,好生料理老爷子的丧事,不管多少银子,都由为我出。”陈也俊动情地道。

贾蔷答应下了,先请人给贾代儒换了衣裳停床,随后又去寻尤氏商议如何料理丧事,因前不久才料理过贾瑞丧事,一切有例可循,如此这丧事便也料理得十分容易。

陈 也俊也当真说到做到,不但自己留在这事事躬亲,便是元春也被他唤来待客,夫妻二人真真挚挚地给贾代儒哭了丧,又再三跟旁人表白要侍奉贾代儒老妻终老,眼看 着前不久踢死贾瑞的骂名便要烟消云散,不料贾代儒才送去庙里,王夫人便打发人急急地将陈也俊夫妇召唤到贾府东边花园子里。

陈也俊、元春二人孝服还没脱下,便坐着轿子进了荣国府东边花园子,又入了王夫人房中。

只见房中王夫人眉头紧皱地与贾政相对而坐,地上抱琴抱着豆儿哭哭啼啼。

陈也俊纳闷道:“抱琴,你怎将豆儿抱来了?家里太太许你私自抱了哥儿出门?”

元春待要去接过豆儿,又觉身上穿着孝服有些晦气,于是安抚豆儿一句“母亲在这呢”,便也以眼神催促抱琴答话。

抱琴哽咽道:“爷、奶奶!老爷、太太、大爷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陈也俊忙着操持贾代儒丧事,足有一月不曾回家,对家中父兄的事一概不知。

抱琴抹着眼泪道:“奴婢原也不知道,只是今儿个起来,觉得府中太过安静,抱着姐儿给太太请安,才知道昨儿个老爷、太太、大爷他们就离京了。家里的下人要么打发了要么带走了,就连宅子也卖了出去。旁人家来收宅子来赶人,奴婢才知道,于是赶紧地带着哥儿来贾家了。”

“……咱们家的东西呢?”元春忙问。

王夫人紧紧地攥着帕子道:“方才来了四五辆车,已经将你的东西都送来了。”

陈也俊如遭雷击,心道他父亲母亲都不管他了!当即落下眼泪来,踉跄道:“如今我们一家三口是无家可归了?”

元春也从慌乱中醒来,忙去看贾政、王夫人。

贾政、王夫人讷讷不言语,夫妻二人齐心地盘算道:陈也俊惹上官司,没了差事,若留下他们一家住在这小小的花园子里,怕是要留一辈子了。原本手头便不宽裕,若多养他们一家……

“留下来吧,就在我那屋的后罩房挤一挤吧。”忽地,迟来的贾珠站在门边道。

陈也俊见岳父岳母紧紧地抿着嘴,干脆地道:“我们去外头租一所院子便是。”

“爷, 既然做大哥的开口了,咱们便留下吧。”元春微微忙扯了扯陈也俊的袖子,琢磨着陈也俊与贾琏交好,又添上一句,“琏儿万一回来了,你也好跟他商议商议如何再 谋个前程。”在她,这比账目再好不过了,只要留住在贾政王夫人身边,他们一家大小的花销,自然该从贾政、王夫人这边出。

陈也俊点了点头,于是拱手道:“多谢岳父、岳母,多谢大舅。”想起贾代儒老妻来,又对贾珠道:“贾瑞的奶奶,我已经答应过侍奉她终老……”

“也接过来吧,不过是个孤寡老婆子,买个小丫头服侍就够了。”贾珠咳嗽两声道。

“珠 儿……”王夫人脸色十分不好,懊恼贾珠自作主张,但忽地心思一转,心道贾赦的心病不就是二房人丁兴旺,如今陈也俊、豆儿来了,他们二房便又多了两员大将, 于是眉头攸然舒展开,对女儿女婿道:“又不是咱们家有丧事,快将那孝服脱下,换上两件青蓝的衣裳聊表心意便罢了。既然要住下来,便先去西边,跟老太太、大 老爷都请个安磕个头吧。你们先去了,也好叫这边将屋子给你们收拾下。”

“……是。”元春讪讪地应着,想着要见贾赦,不禁胆怯起来。

☆、第142章 溃不成军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能逃过“恨人有,笑人无”这六个字?

伸出深宅大院之中,王夫人深知要击垮一个人,该如何又狠又快地出手。

“珠儿,你且借了衣裳给也俊换上;元春,你来,为娘替你换衣裳。”王夫人冲元春招了招手,又走下椅子,将抱琴怀中的豆儿接了过去,抱在怀中又亲又搂。

“哎!”贾政心叹他还在,就轮到贾珠当家了,没奈何地驼着背佝偻着身子就向前头书房寻贾环、宝玉两个。

陈也俊心中并不做他想,因被父母兄长抛弃,便惭愧地跟着贾珠去换衣裳。

待屋子里只剩下元春母女二人,王夫人便将元春推到梳妆台前坐下,一边拿了梳子给元春梳理头发,望着镜子里端庄柔美的女儿,一边感慨万千地道:“亏得你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将豆儿生了下来。”

“生下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爷爷不疼奶奶不爱。”元春恨恨不平地道,陈家人就这样偷偷摸摸地走了,连一星半点东西也没给他们一房留。

“这用处可大了,”王夫人仔细地将元春的头发盘上她头顶,见自己这没有新鲜的胭脂用,便扬声道,“彩霞,去取了大奶奶的胭脂来。”

“哎。”

“母亲,不好打扮得太过吧。”元春心存顾忌。

王夫人拿着手指在她头上一点,又悄声问元春,“抱琴与姑爷如何了?”

元春回过头来,才要运筹帷幄地一笑,又看王夫人神色有异,便迟疑道:“母亲的意思是……”

“抱 琴也该有了吧。”王夫人从梳妆匣子里拿了一根她足有十几年不曾用过的蝶恋花簪子插在元春头上,“……那边的,若瞧见咱们这边子嗣兴旺,不知心中该作何感 想。现如今,探春已经在老太太那住下了,日后再想法子,将你们一家子送过去住下,珠儿呢,借口教导族中子弟,在那梨香院稳稳当当地住下。这么着,那荣禧堂 不是咱们家的,也胜似咱们家的了。”想着美好的未来,她不禁露出了笑容。

元春自幼聪慧,听王夫人几句,心下便明白了,当即招手呼唤抱琴进来,待望见抱琴老实规矩地进来了,思量一番,便从王夫人的首饰匣子里拿了一只金丝镯子套在她腕上,又觉抱琴身上的衣裳太过朴素,于是便又看王夫人。

王夫人会意,又对外道:“彩云,去将先前给赵姨娘做的一身衣裳拿来给抱琴换上。”

“太太、奶奶,无功不受禄。”抱琴堆笑道。

“怎会无功?你护着哥儿就是有功。”元春笑道,站起身来,两只手按在抱琴肩膀上将她按在梳妆台前,亲自拿了梳子要替抱琴梳头。

抱琴惶恐地跪下道:“可是奴婢做错了事?太太、奶奶有话只管吩咐吧。”又想杀头前总有一顿大鱼大肉吃,如今元春母女又是镯子又是衣裳,莫非要打发她配小子?

“起来,坐着别动。”元春嗔道。

抱琴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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