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_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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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 碧舟道:“我是不信琏儿会先在信里清风明月地提起孟氏,又仗着山高皇帝远做那不人不鬼的事。”说着,眉头一颦,又觉这事也未必不可能,毕竟新婚燕尔便离京 赴任,贾琏未必不会流连女儿柔情在外拈花惹草。又想起许青珩要问碧莲一事,便又问贾蔷,果然贾蔷一心只惦记着大了肚子的孟氏,对那碧莲如何跟孟家人同行一 事也是一窍不通。

如此,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能肯定贾琏跟孟氏、碧莲究竟有无瓜葛。

尤氏在后堂抱着惜春 干着急,久久听不见厅上人说话,便出声提醒一句:“几位叔叔,此事非要叫琏哥儿自己说个清楚明白,亦或者寻了随他去南边的人来问才可——不然,几位叔叔再 如何着急如何信赖琏哥儿人品,也不能对那孕妇轻举妄动——再者说,坑蒙拐骗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那姓孟的登门骗人,难道不知她进了荣国府,母子两个就没有 再出去的时候了?除非她断定琏哥儿出事了,不然不会这样糊涂。”

黎碧舟、许玉珩、许玉玚深以为然,见什么话也没问出来,反倒让贾蔷被他们气势汹汹的架势吓住,于是便安慰贾蔷道:“你放心吧,便是你一时弄错了,你二叔也不会怪罪你。”

“侄儿也不信二叔会出事,这事等二叔回来便一清二楚了。”贾蔷替贾琏接应过蔻官,心知贾琏在悄悄摸摸地做事,虽不知他做什么,但总觉贾琏既然做了就有完全的准备,于是也不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当一回事,认定了贾琏一回这事便水落石出了。

在贾蔷处问不出什么,黎碧舟三人只得告辞,又打发人知会许青珩一声,告诉她已经打发人前去广东问贾琏此事。

许青珩原当黎碧舟三人能在贾蔷处问出孟氏的破绽,不想竟还是一无所获,便也劝自己安下心静静地等广东消息传来,房氏等人来安慰她,她反倒要宽慰房氏莫将此事放在心上。

谁知她要安心,偏有人不叫她安心。

不过过了七八日,一日天将亮未亮之时,孟氏所住的小院里便传来一声呼喊,须臾,便见石姨娘裹着件石青色长袄披散着头发急匆匆地过来。

“奶奶,孟娘子出事了!”石姨娘黄着一张脸着急地道。

此时许青珩才刚梳洗过,人尚未离开梳妆台。

听见这话,便诧异地问:“昨儿个鲍太医来,不还说好端端的么?”

石姨娘着急道:“昨晚上也是有说有笑得呢,偏一早起来,就见她挂在床架子上了,好容易救下来,又只流泪不说话。”

“再请鲍太医。”许青珩握着金梳不耐烦地道。

“是。”石姨娘见许青珩脸色不好,答应了,又试探地问:“是否要告诉老爷?”

许青珩闭着眼点了点头,又吩咐温岚道:“去西厢里请迎春姑娘回她自己个的院子里歇着,这边不知会有什么事,叫她一个姑娘家听着看着也不好。”

“是。”

许青珩定了定神,隔着窗子,又听见碧莲一声声哀嚎,心觉晦气,便对五儿道:“叫碧莲住嘴,告诉她如此大呼小叫,不是咱们这种人家的行事。”

“是。”

许青珩从六儿手上接了桂圆汤,抿了两口,并不立时去看孟氏,待听闻贾赦亲自过来时,才赶紧出了门,才出门,便见贾赦颤颤巍巍蓬着头发扶着石姨娘。

贾赦见许青珩才出门,便指着她急道:“你怎还不去瞧着?你是存心要叫琏儿绝后么?”

“……老爷,琏二爷在南边未必出事,不好这样说话。”石姨娘怯懦地道。

贾赦将拐杖重重地点在地上,哆嗦着道:“未必出事,也未必没出事。手上有个哥儿,才叫人安心不是。”

许 青珩自入了门,便得贾赦以礼相待,此时见贾赦情急之下竟用手指指着她,心里有些黯然,据理力争道:“已经请了大夫了,那边也有人伺候着,况且以常理相看, 一,她出事,我总脱不开嫌疑;二,说一千道一万,我确实是她的心病,倘若她是为了我的缘故自寻短见,我去了,她岂不是更不痛快。”

贾赦嘴角动了动,叹道:“本想叫那妇人安生几个月,谁知她这样多事。”说着,便叫石姨娘扶着匆匆地向那瓦罐一般的半个院子去。

许青珩松了一口气,便也紧随着贾赦过去,待见贾赦被院子中柿子树上掉下来的青柿子滑了一跤,便赶紧上前虚扶一下。

“老爷,你总算来了。”碧莲抢出来扑倒在贾赦脚边,“老爷,我跟孟娘子非亲非故,但孟娘子肚子里有的是琏二爷的骨肉,万万不能叫琏二爷的骨肉出事呀。”

“你先起来。”贾赦道。

碧莲红肿着眼睛,并不立时起来,只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又拿着手狠狠地扇自己耳光,痛哭流涕道:“都怪我多嘴,没拦住,叫孟娘子听见了外头的话,叫她心里存了心思。”

“外头什么话?”贾赦一惊,情不自禁地去看许青珩,“不是不叫她们两个出你这院子么?”

既然出不得院子,这外头的话,就是许青珩院子里婆子媳妇丫头说的话了。

碧莲又是哭又是不住磕头,满口只说对不住贾琏,被贾赦又问了一次,才落泪道:“老爷去问孟娘子吧。”

贾赦急着看他孙子情况,见碧莲不说,就跨着大步匆匆向房里去,只见房内床架子上还挂着一根绣花腰带,床上孟氏仰着巴掌大的小脸,面如死灰地盯着房顶。

“老爷来了。”温屿站在床边提醒孟氏。

孟氏闻言怔怔地转过头来。

贾赦见孟氏不爱惜他孙子,气不打一处来,但瞧着孟氏高高突起的肚子,又不得不压抑着怒火,一边埋怨贾琏不送回报平安的书信叫他被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胁迫,一边声音低沉地问:“你既然要寻死觅活,死在外头就是,何必巴巴地进了我们荣国府,脏了我们荣国府的地?”

孟 氏颤了一颤,向贾赦身后望了一眼,果然见碧莲在给她使眼色,又觑了一眼许青珩,心里对贾琏、许青珩道了一声对不住,便落泪哀声道:“妾身自知品行不端,配 不上琏二爷……奈何天不凑巧,叫妾身肚子里有了二爷骨肉。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待孩子落草,我便削发为尼,偏偏今儿个一早,想起母子间日后分离,怕是一辈子 也见不到一面,一时悲切肝肠寸断,起了糊涂心思,才……”

贾赦咳嗽一声,安抚道:“知错能改便是,你如今只管养胎,不该听的话,一律当做耳边风就是。”责怪地瞥了许青珩一眼,心道定是许青珩院子里的人说了些风言风语叫孟氏知道了,又随口安抚她,“我们贾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家,从来没有杀母留子的事,你只管放心吧。”

“…… 妾身原也想如此,但入府几日,不曾出了这方寸之地半步,又不曾与府上二爷姊妹嫂子谋面,心里寂寞,难免胡思乱想些日后如何……想在外头时,二爷并不曾提起 府中不许纳妾的规矩,如今进了府,听院中妈妈姐姐处处以娘子称呼妾身,想来……”孟氏言辞悲苦,忽地想到哪一日被拆穿了,他们母子两个都要被碧莲害得不得 好死,于是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落下,煞白着脸不敢看人地又开口,“想来,孩子出来了,我便当真不能再见他一面了。”忽地肚子疼了起来,忍不住两手抱 着肚子蜷缩起来。

“太医,太医呢?”贾赦着急道,听闻大夫来,便令大夫进房里看孟氏究竟。亲眼见鲍太医给孟氏诊脉,又令人给孟氏烹了安神茶,待见孟氏喝了茶汤昏睡过去,才稍稍安心。

出了孟氏房门,贾赦见许青珩跟在身后,便拿着帕子掩着嘴咳嗽两声,一步步斟酌着如何劝说许青珩,待走到院子里柿子树下,抬脚将一枚青柿子踢开几尺远,随后语重心长地对许青珩道:“孟氏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回老爷,听见了。”许青珩低着头去看这半间院子地上铺着的青砖。

“…… 待琏儿回来,甭说一个孙子,便是一百个孙子在我眼里也比不得你这一个儿媳;只是如今琏儿不知究竟如何了,东边你二叔那又等着靠儿子占了咱们这荣禧堂;况 且,左右不过是哄她几个月,待孩子落草,要如何处置孟氏,都由着你做主……琏儿回来了,你们有个一儿半女,这妇人生下的孽种,我又岂会放在眼中?给他一口 饭吃就够够的了。”

“老爷要叫妹妹们跟孟氏亲近不成?”许青珩诧异地道。

贾赦一愣,他岂会糊涂地不知道如今迎春因哥哥贾琏出息了,将来必有大造化,他是万万不肯叫迎春亲近一个不守妇道的寡妇的,忙道:“这断然不可,只是,你也不必将她拘在院子里不见人,常叫她去花园里走动,或跟媳妇子老婆子说说话散散心。”

“这倒也使得,只是怕她出事才劝她留在院中,毕竟她若出事,儿媳的嫌疑最大。”许青珩直言不讳地道。

贾赦点头道:“你有你的顾忌,我怎会不知?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且忍她几个月又如何?”踌躇一番,想起孟氏的心病,又劝许青珩:“不如先叫下人改口称她姨娘吧。”

许青珩身子一颤,莫名地想起黎婉婷死后留下的那具艳尸,忆起贾琏早先许诺,电光火石间,甚至连同贾琏冒出个妾室后,她在京都一干贵女中便沦为笑柄的事也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贾 赦见许青珩不答,便自顾自地道:“不过是喊她几个月姨娘,叫她兴头兴头罢了。等孩子下来了,你将她分成十块八块,我也不拦着你。”此时已经走到了许青珩院 子正中,等了一会子,见许青珩还不言语,他就又自说自话道:“你娘家那边,你也打发人去说一说……你心里不痛快,回娘家住上两月也无妨。”

许青珩微微眯了眼,笑道:“虽说是老爷疼我,但家里有个有身子的妇人,老太太、老爷身子骨又好,我去了许家两月,再回来就没脸见人了。”

贾赦笑道:“是我老了,考虑不周。你就为了琏儿,劝一劝你娘家人千万别在这当口生出事端来。”

“老爷,若是咱们家冒出一个新姨娘来,满京城都要笑咱们家言而无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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