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公子无良_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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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蹙眉,贾琏立时道:“将那孙四娘押在茶房里,她儿媳妇是含冤而终还是畏罪自杀还没定论,哪里能由着她先乱喊?”

袁氏点了头,许玉珩、黎婉婷成亲,江苏巡抚、两江总督都在任上并未过来,此时许玉珩悲伤不已,黎碧舟怒发冲冠,袁靖风劝住黎碧舟已经勉强,只能拜托贾琏帮着安排了。

“太 太,先叫蟠儿、竞存、在思三人去黎家接了黎太太来;再赶紧吩咐人设下灵堂吧,仵作也趁早请来,待黎太太来了,当着黎太太的面,请、请仵作验一验吧。还有前 头的客人,就请紫英几个先劝他们回去吧。”贾琏说话时不由地去看黎碧舟,待仵作验尸时,黎碧舟、黎太太定然痛苦不已,到时怕又是一场风波来袭。

“你吩咐人吧。我一直将婉婷视若己出,不想她年纪轻轻……”袁氏伤心不已地哭个不停,也不解明明依着黎婉婷的心意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她为何还是这么钻牛角尖?

“太太先回去吧。”贾琏示意袁氏看黎碧舟,袁氏泪眼婆娑地望过去,果然见自己不说疼爱黎婉婷还好,一说黎碧舟更是气得要去打许玉珩,只得依着贾琏的话出去了。

许家里喜事变丧事,薛蟠等人也不推辞,立时依着贾琏所说各自去办了。

不过是短短一盏茶功夫,许家里的红绸便成了白布。

望见丫鬟进来熄了龙凤双烛,又要去摘那蜡烛后大红双喜,一直不言语的许玉珩低声道:“别碰它。”

“出去吧。”贾琏挥了挥手,余光扫见除了那大双喜,其他地方的红喜已经被揭下,实在揭不下的,也用白纸糊上了。

黎碧舟哭了一会子,又闹着要去抢人,被袁靖风、许玉玚按住了,便跪坐在刻着百子千孙四字的拔步床边脚踏上落泪不止。

“她们,都是为我死的。”许玉珩呆呆地道。

黎碧舟冷笑道:“她们?一个贱婢也配与婉婷并称她们?”

许玉珩喃喃道:“纵使大哥这样说,素琴在我心里,也是与别人不同的。”

“混账东西!”黎碧舟只觉许玉玚这话实在侮辱黎婉婷,抡起拳头就向他脸上捶去。

许玉珩也不躲,挨了一拳头后,半边脸肿起来依旧目光呆滞地道:“大哥便是打死我,素琴也是不同的,人非草木,她伴了我十几年,若她不是丫鬟,兴许我对她的情意要比对婉婷还重一些……”说着话,便又无声地落泪。

☆、第91章 世态人情

“玉珩快住口。”袁靖风只觉许玉珩这是有意往枪口上撞。

贾琏瞧着许玉珩抱着黎婉婷悔恨地说这话,却觉他这话虽对不起黎婉 婷、素琴两个,却才是真心话,安慰许玉珩道:“倘若有个能退一步的余地,婉婷姐姐也不至于想不开。可见是没有余地,她才会如此。她如此,纵有她的蠢笨之 处,也有她不惜舍弃生命的坚持。到了这地步,尊重她的坚持,追究她为何会如此蠢笨才是要紧的。”

黎碧舟嘴上道:“定是许家逼死了她!”因这话并无实据,毕竟许家他再了解不过,许家人瞧不上黎婉婷钻牛角尖,却也疼她得很,断然不会才进门就逼死她;于是他这会子只是对着许玉珩咬牙切齿,却不再动手。

袁靖风、许玉玚纷纷点头,齐声道:“琏哥儿这话在理得很。”齐齐看着许玉珩,谁不明白黎婉婷一颗心全放在许玉珩身上,倘若许玉珩对她也是真心一片,她又岂会去寻死?

许玉珩嘴唇动了动,也不言语。

“到 底是谁逼得她呢?她原本想开了,不乐意嫁三哥的,是谁半哄半骗为了一大家子的脸面叫她嫁的呢?黎家始终不肯退亲是其一,三哥为跟老太太、太太作对、因为一 点子她与别人与众不同闹着要娶,叫她以为三哥对她有意是其二;其三,就是她进门后我们都走了,她跟那素琴说了什么话才会寻死?那素琴一个出了嫁的丫头,又 跟三哥是那样的关系,她为什么会进了三哥的新房?”贾琏从地上捡起盖头遮在黎婉婷面上,心叹一条人命就这样轻易地没了。

黎芮、黎碧舟先前都是不肯退亲的,此时听贾琏这样说,黎碧舟懊悔不已,捶头顿足后,又连连向自己脸上扇去。

许 玉珩也是呆呆的,喃喃道:“不想是我这么个伪君子害了她们。我还当已经将素琴安置得十分妥当,还当……”嘴里又提了一次素琴,就连他自己也怔住,钻牛角尖 一般地想着倘若素琴不是丫鬟,那么眼下的事又是怎样的呢?“……我是个伪君子,一直……”那句“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这会子,就连他也疑 惑自己算不算好人了。倘若这会子黎婉婷没死,那么他的所作所为,便是极其对得起黎婉婷的了,甚至黎婉婷还有得寸进尺的嫌疑;倘若素琴也不死,素琴看起来夫 妻和睦再过两年儿女成群,他又是极其对得起素琴的。

可如今两个人都死了……

“几位爷,仵作来了——姑太太也来了。”一个丫鬟哑着嗓子进来说,唯恐一个不对遭了池鱼之殃。

许玉珩一呆,踉跄着从床上下来,与黎碧舟一同跪在床边。

袁 靖风、许玉玚、贾琏让开路来,众人齐齐看向丧女的黎太太,原当黎太太会怒不可遏,谁知黎太太冷静得很,此时已经换了白日里那身喜气的衣裳换了一身老蓝色洒 金褙子银灰裙子,鬓上依旧簪着凤钗,沉静地走来,不先去看黎婉婷先望向许玉珩,见他脸颊肿着就猜到是黎碧舟打的,叹道:“何必呢?她要去,谁能拦着她?”

“姑妈。”许玉珩一震。

黎太太扶着丫鬟走到床前,望见黎婉婷头上蒙着大红盖头,浑身上下只有两只玉手露在红色之外,哆嗦着手去揭开她的盖头,见她面容还如生人一般,叹息一声,“请仵作来验吧。”手一动,盖头重新盖了下去。

贾琏心道黎太太这是压抑着悲伤决心追究到底?忙搀扶着黎太太道:“太太此时颇多蹊跷,虽素琴死了,死无对证,但要细细追究起来,也不是无迹可寻。”

“要怎么去寻?”黎太太果然是一心要报仇,见贾琏搀着她,便随着贾琏出去,到了外间,遇上许老太太、袁氏,不肯跟她们说一句话。

许老太太、袁氏见贾琏搀扶着黎太太去西间里,便也随着过去,静静地等着听仵作如何说。

须臾,有人来传呼说:“仵作说大奶奶是悬梁去的,并无可疑之处。”

许老太太、袁氏拿着帕子擦眼泪,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既然此处没有疑点,那旁的地方呢?”黎太太冷静地问。

许老太太、袁氏见黎太太这样冷静,反倒不知如何应对。

袁氏忙看向贾琏,听见东间里许玉珩、许玉玚、黎碧舟的哭声,眼泪便也落得更加汹涌。

“那素琴是怎么进到这屋子里的?”贾琏问。

袁氏也是为了亲事才赶回京城,只得去看许老太太,望见两个帮着筹办亲事的妯娌进来,便又去看那两个妯娌。

“叫了这屋子里的媳妇来。”许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道,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但许家自诩规矩严明,却在家里大爷成亲之日出了这种事,实在是狠狠地打了许家的脸面。

还不等看屋子的媳妇来,便有人来说:“老太太、太太,那孙四娘闹着寻死,说咱们府上逼死了她儿媳妇还要治死她。”

“哪里来的老泼妇?她要死只管去死。”许老太太冷笑一声。

袁氏也不知这孙四娘是哪个,许玉玚之母宁氏在许老太太身边道:“那孙四娘是当年老太太安排给大老爷的房里人,大太太进门后便被打发出去了。”

袁氏听见了宁氏的话,不禁一呆,迟疑道:“她不是嫁给庄子里人了吗?怎又进了府?听说还是在这院子里当差?”后背不禁冒出一层涔涔的冷汗,她常年不在京城,便疑惑地去看许老太太。

许老太太也怔住,只得去看那如今留在京城帮着管家的许家三太太彭氏。

彭 氏心里叫苦不迭,她才进门两年多,因袁氏去江苏宁氏是寡妇才轮到她掌管家事罢了,一张容长脸越发拉长了一些,忙辩白道:“儿媳进门日子有限,并不知道那孙 四娘的底细。只是方才过来时,听说是老太爷出城吃斋在城外庄子里住了两日,看她儿子办事妥当,要带了她儿子回府,又看她儿子十分孝顺,便将他那寡母孙四娘 一并带了回来。因玉珩似乎有要重用那小子的意思,儿媳才将那孙四娘一并调到玉珩院子里。”一双眼睛慢慢泛红,忍辱负重地望着许老太太、袁氏。

贾琏心说待回去得好好查一查,看看贾家里有没有这样的事,忙又问彭氏:“三太太,那又是怎么叫那素琴进了新房的?”

彭 氏忙去看管事媳妇,那媳妇进来就噗咚一声跪在地上:“一群小爷们闹洞房,我们只当素琴是去帮她婆婆的忙送茶水……她本又是这屋子里的人,是以……”没人以 为素琴一个奴几有胆量闹出事来,于是众人忙着看热闹,便也没将她当一回事——话说回来,被个奴婢逼死,这样的奶奶也是世所罕见。

“……竟是问不出来了。”黎太太冷笑起来,怪得了谁?家家户户都是那么行事,如今被个烈性子的被赶出去的“房里人”逼死了黎婉婷,这怪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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