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这边霍家琮和徒祐正商量怎么有技术无破绽的套薛蟠的麻袋,那边的薛家母女已经得到了薛蟠被打的消息。
传消息的就是薛蟠带的那两个小倌,不,不是小倌,是薛蟠在贾家的家学里认识的两个学子,被人称为香怜玉爱的。这两个人依附家学也不过是为了生活,眼见着薛蟠能给自个更好的生活,胡天胡地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而他们两个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自然能看明白被薛蟠冒犯的两人不是他们几个能招惹的,因此乖乖的跟着薛蟠到了医馆,还好那九爷是个小孩子,薛蟠不过是些皮外伤,只要好生将养着即可。
香怜玉爱二人得知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们两个深知不管是哪个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不过贾家毕竟使他们的衣食父母,薛蟠要是真出事了,他们两个可就遭殃了,因此听到薛蟠没事,立刻吩咐轿夫抬着薛蟠回了贾府。
不过贾家的下人嘴巴上都是没把门的,随着娇子进来的便是薛蟠被打的消息,不过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荣国府,惊得薛氏母女坐立不安,直到薛蟠被抬进了卧房。
看着母亲对哥哥流露出来的心疼,对伤人者的愤恨,薛宝钗油然而生一股疲倦感。她不是不心疼哥哥,看着哥哥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也难过,可是哥哥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一般的人家也早就成亲了,偏偏说亲的时候为个丫鬟差点打死个秀才,金陵一处再无人敢同薛家结亲。
母亲无法只好趁着自己小选的机会来了京城,希望能借着荣国府的名头给哥哥说门亲。好不容易同金陵的族人掰扯好,来到京城借住了荣国府,这才发现荣国府的名头虽好,却连个教养嬷嬷也没有,姑娘跟前跟的都是奶娘,真是一盆凉水浇在了头顶。
他们薛家在京城也不是没有宅子,偏被姨母几句话留在了荣国府,她本来也以为元春表姐做了四皇子侧妃,她这小选也就十拿九稳了。可十来天了姨母却连个动静也没有,倒是支了不少的银票说要走门路,她已经是十几岁的大姑娘了,不是懵懂无知的幼童,见自己的女儿还要走门路,可见元春表姐在四皇子府是个说不上话的。
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贾家的三个姑娘竟然连门子都没有出去过,她在金陵的时候隔几天也会出门会闺秀,因着皇商的名头,少不得还有些官阶不高的小官之女。可言谈之间贾家的三个姑娘连个手帕交也没有,还不如她一个商户之女,这就是荣国府女儿们的教养吗?
哦,也不是没有手帕交,那扬州来的林姑娘倒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容颜也是一等一的好,就是因为守着孝忧思过重,九岁的小女孩跟七八岁一般。
让她更惊异的是养在内帷的宝玉表弟,她才来了几天就听到了宝玉表弟爱吃胭脂,爱做胭脂,喜欢姐姐妹妹的一块玩耍。她可是要小选的人,和个外男混在一处像个什么样子,再说了男女七岁还不同席呢。这点上连她的哥哥都不如,她哥哥好歹知道姑娘家得闺房是不能随便进的。
说到哥哥,薛宝钗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床上哼哼唧唧的哥哥。她知道京城的物价高,可是再高也不可能十数天花销几千两,说是找找故旧,可这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哪是找故旧了,明明得罪人找打了。听小厮讲就是哥哥搬出荣国府也没免了这顿打,薛宝钗再次感觉到金陵四大家在达官贵人云集的京城什么也不是。
“我的儿啊,你告诉娘到底是谁下得狠手,娘就不信京城中还有不给荣国府面子的人。”薛姨妈爱子心切,看着鼻青脸肿的儿子那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急的在地上团团转。
还有个看不清形势的娘。薛宝钗顿时无力,上前扶着母亲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娘,您先别着急,还是先问清楚哥哥挨打的原因吧。”
“对对,蟠儿你告诉娘,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崽子敢对我儿动手。”薛姨妈是关心则乱,找不到罪魁祸首光放狠话有什么用。
“娘,您就别问了。”薛蟠能说他调戏人十来岁的小孩不成,反被乱棍打伤吗,真是丢人都不够的。
“你不说娘怎么替你出气,进宝你进来说。”薛姨妈看薛蟠趴在床上一扭头,面朝墙了,便将薛蟠的贴身小厮喊了进来。
进宝听到薛姨妈的喊声,哆哆嗦嗦的进了卧房,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回夫人的话,大爷是去会友的。”他敢说大爷是带了学里的两个学子去幽会吗,他又不是嫌命长了。
薛蟠本来还紧张了一下,可听到进宝这么说,便放心的面朝墙壁岿然不动。
“大爷去哪里会友了,会的什么友?”薛姨妈能撑起薛家,将家主之位争到儿子的手中,绝不是一般的妇人,对姐姐下意识的臣服,不过是商家和侯爵之家的区别而已。
“大爷去了醉八仙,不过大爷没让小的进去,所以小的不知道大爷会的什么友。”进宝深切的知道他的衣食父母是薛蟠,因此为了给薛蟠尽忠,欺上瞒下是必修课。
“娘,醉八仙听着是个酒楼的名字。”薛宝钗知道自己哥哥的德行,非好的地方不去,这醉八仙恐怕在京城都排的上号,“进宝,这醉八仙是个什么来头。”
“回姑娘的话,这醉八仙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据说有个皇亲做靠山。”进宝可是专门打听过的,谁让他家大爷就是喜欢一掷千金的地方。
“皇亲怎么了,荣国府也是皇亲,大姑娘可是四皇子侧妃。”薛姨妈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宝丫头,跟着娘去找你姨母。”
“娘,你还是先问问哥哥为什么会被打吧,总不能又是和人争丫鬟吧。”薛宝钗真不知道姨母给母亲灌了什么*药,若姨母的话真的管用,这荣国府的当家人就不该是老太太,毕竟元春作为四皇子侧妃是姨母的嫡亲女儿。
“你个不争气的小子,是不是和人争丫鬟了。”薛姨妈猛地想到差点因为人命官司影响了女儿的前途,一巴掌就拍向了儿子的后背。
“哎呀,痛死了。”皮肉伤皮肉伤,既然是伤就要受皮肉之苦,被母亲这么一拍,薛蟠差点挤出几滴泪来。想到哪九爷手中已经生出残影的短棍不觉瑟缩了一下,原来被打的感觉是这样的,他早晚要还回来的,不过一想到九爷那张漂亮脸蛋,薛蟠觉得自己又有精神了。
“哪里痛,哪里痛?”薛姨妈听到儿子痛呼声,就要扒开儿子的里衣。
“娘,你别动手啊。”薛蟠又将脸扭了过来,“儿子没有和人争丫鬟,真的,你别再动手了,疼的厉害。”
“那你和娘说清楚为什么会挨打?”其实听到醉八仙的后头有皇亲,薛姨妈还是下意识的畏惧了,若是儿子有理就皇亲对皇亲,若是没理那就揭过去好了,怎么也不能影响女儿的小选。
“真的没什么,儿子要休息了,都出去吧,出去吧。”薛蟠眼一闭趴在那里不动了。
“那好吧。”薛姨妈眼看儿子的样子显然是问不出什么了,忧心忡忡的带着薛宝钗出了门。
房里的薛蟠看母亲和妹妹离开,立刻睁开眼吩咐进宝道:“找几个人给爷查查那两个美人的来历,查到了有重赏,这是五百两的银票拿去用吧。”薛蟠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张五十两一百两不等的银票扔在了地上,“别让夫人和小姐知道,否则小心你的皮。”
“是是是,小的明白。”这就是为什么进宝力挺主子的原因,这五百两他起码能留下一半,若是动作麻溜点赶在主子伤好之前,还能得不少赏金。
薛宝钗跟着薛姨妈出了薛蟠的房间,她是万没料到薛蟠的贼心不死会带累她差点万劫不复。此时的她为着哥哥受伤暂时无法闯祸而舒了口气,看到母亲依旧气呼呼的模样,不禁上前将母亲的心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娘,明年开春就要小选了,我们也不能只等着姨母,不如去信问一问舅舅吧。”
按理说他们上京即使不住在自己的宅子里,王家才是薛姨妈的娘家,可舅舅一家跟着舅舅外放了,家里只留了看家的人,最早也要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如此便在姨母的邀请下住进了荣国府。
“我儿说的在理,可娘大字不识几个,你哥哥也指望不上,求教养嬷嬷也不能让丫头你开口啊。”薛姨妈有些为难了,王家奉行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字不识几箩筐,薛蟠就是再不喜读书,写封信还是没问题的,偏偏被伤到了。老娘还在总不能让女儿去求教养嬷嬷,通过贾府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们母女不信任贾府的能耐吗?
“娘你可真是想多了。”薛宝钗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舅舅家的管家肯定在的,让其修书一封不就成了,省得别人的字舅舅还不认识。”
“是娘想岔了。”薛姨妈想着若是儿子有女儿一半的才干,她也就能享享清福了,想到儿子薛姨妈忽的变了脸色,“不行,你哥哥也不能白挨这顿打,还是得去找你姨母。”
“既然哥哥不想说,那就是不好说出口,娘您何必追究呢?”薛宝钗并不怎么喜欢姨母的态度,似乎她们作为皇商就该向荣国府低头,就该提供银钱维持两家的关系,没事就和母亲说林家姑娘怎么怎么花销。
人一二品大员的官家小姐是没吃的还是没喝的,她去过林姑娘住的地方,就那些摆件已是价值连城,更别说其他的东西了,还缺你那点月钱。其实这也是薛宝钗的青云之路有了盼头,才没有同林黛玉较劲,反倒生出了同是寄人篱下的感触。若林黛玉孤身寄住,薛宝钗只有宝二奶奶一条出路,二人必不会如此君子之交。
“娘宁愿你哥哥打人赔钱,也不愿意你哥哥挨打受赔,何况连赔偿都没有。”薛姨妈这么一想哪还忍得住,脚一拐就朝荣禧堂走去。
此时住在荣禧堂的王夫人早早就知道了薛蟠被打的消息,若不是知道薛蟠自来府里就在家学里呆了两天,她早晚寻个由头绝了薛蟠进学的念头,要是儿子跟着薛蟠学坏了可就麻烦了。忽然听到薛姨妈和薛宝钗来访的消息,王夫人眉头一挑,手中的佛珠转了几圈,迅速作出慈眉善目的表情,“快请。”薛姨妈的到来总是伴随着一沓银票,王夫人怎能不欢喜。
要说荣国府贪财吝啬的人是谁,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刑夫人,顶着一等将军夫人的头衔,却是个雁过拔毛的性子。
其实这也怪不得邢夫人,上有婆婆压制,失了管家权力。下无子女傍身,继子媳妇都无视了她,中间的丈夫又是个靠不住的,不管香的臭的全拉到了房里。她还得做出贤良的模样来,最后能抓住的也只有手中的钱了。
而王夫人不过是用那张泥菩萨样的脸掩盖了心中的贪婪。她同样是受着婆婆的压制,丈夫也靠不住,只有个大造化的儿子,因此为着儿子她也多攒些。
怎么攒?看王熙凤管家就知道,管得倒贴嫁妆。那荣国府真就入不敷出到这种地步了吗?王熙凤管家有的事情可是要经过王夫人的,眼看侄女倒贴她却充耳不闻,这样的人难道是菩萨教出来的?
说起来王夫人才是这荣国府的第一贪,贪正房荣禧堂,念大房的爵位,拿薛林两家的财产。选薛宝钗也不过是因为林家财产已到手,薛家财产要弄到手而已。
力邀薛家入住荣国府也不过是为了薛家手中的钱罢了,给薛家采买的那些人可不就是王夫人的人,瞧瞧这十来天她手中的钱丰厚了不少。现在薛姨妈来八成是为了薛蟠的事情,她又能攒一笔钱了,都是给她儿子宝玉的。
“妹妹这时候来没有打扰姐姐拜佛吧。”薛姨妈进了荣禧堂到了姐姐的卧房,才想到姐姐是早晚诵经两次的,现下刚好是晚课。
“妹妹来的正是时候。”王夫人收了佛经木鱼就要起身,她对自己的妹妹并没有多少感情,就算有,几十年未见再厚的感情也变得稀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