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李怀熙病好了一些,嗓子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好歹是能说话了,高烧也退了,只是还是没什么力气。他有些发愁,一想到明年春寒料翘的时候还有一场至关重要的考试就头疼,到时虽然也可以带炭火进去,可是那点儿炭火在那种三年才用一回的屋子里根本不能起多大作用,林易辰给他描述过,据说连砚台里的墨都能结冰!李怀熙病了一次不想再病第二次,也不再幻想那虚无飘渺的内功,调动所有幸存的脑细胞,终于想出了一个有些拿不出手的主意,他决定给自己织一件毛衣。
李怀熙计划的很好,可继写书之后,这位意气风发的穿越人士又一次发现了自己的不足。他前世爹不疼娘不爱的,后来虽然遇到了他师父,可那样一个大男人,纵然待他如亲子又教了他一身的本事,可自始自终也没教过他怎么织毛衣(他师父自己也不会),顶多天气冷了以后从商场里给他买几件流水线生产的毛衣,这孩子从小到大没穿过一件手工毛衣,连织一件毛衣要用几根针他都不清楚,如今异想天开,竟要自己织一件,谈何容易!
在床上养病无所事事的时候,李怀熙把织毛衣的过程想得相当简单,他会编筐编篓织渔网,织毛衣这活儿虽然没干过,但他想着村里老太太们都会的事儿应该不难,所以病好以后就削了十来只竹针,壮志满满拿棉线试手了。
中间林易辰又来过两次,并且终于找到机会跟李怀熙诉苦,可惜心上人并不买账,淡淡的说了一句‘自找’就不管他了,弄得装可怜的总督大人很是无奈,而且临走时,李怀熙又给他布置了任务,他要毛线。
林易辰不知道什么是毛线,李怀熙就给他形容了一下,几天之后,林家的工匠把毛线纺出来了,除了细了一些其它标准还算合格。可李怀熙的编织实验还没成功,本来他还打算继续研究下去,可惜他娘先受不了了。小儿子浪费的棉线堆了好几个笸箩,怎么也择不开,全都不能用了,而且一个半大小子整天坐在家里摆弄针线她也受不了,最后问明白小儿子的打算之后,屠户娘子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傻儿子,这哪是你能干好的活啊,我还当你这是忙乎什么呢,不就是弄个羊毛的衣服吗?娘给你弄。”
“您会织毛衣?!”李怀熙拿着手里的竹针,大大的惊诧了。
“我什么花样不会织啊,傻儿子,虽然咱家是好几年没织过布了,可那织机还在那儿摆着呢,你是怎么想的?自己弄几根棍儿在那儿瞎摆弄,有那功夫早说,我都能给你织好几尺了。”
李怀熙明白他娘的意思了,他娘说的会织,指的是会织布,而不是织毛衣。不过这也不错,经过几日来的摸索实验,李秀才已经认清了自己的那点儿斤两,织成毛衣毛裤希望太过渺茫,还是羊毛大衣来的实在,正好林家纺出来的毛线也偏细,拿来织布倒是正好了。
不用在家闷头织毛衣的李怀熙逍遥了几天,九月十三,乡试如期放榜了。李怀熙毫无悬念的高中解元,最后一场时务他虽然已经病了,不过当时只是嗓子疼得要命,倒并没有发昏,所以不影响成绩。
其他人的成绩也不错,李龙再一次考了一个吊车尾的成绩,段正淳和何崇文也全都榜上有名,成了举人。
段正淳放榜之后就回家光宗耀祖去了,何大少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流连于各种宴请,这两个人的成绩偏于中下,所以来年的春闱并不想参加,李龙也不参加,他今年刚好二十岁,如今有了举人身份,正好借着这股喜气回家把婚事办了。
李屠户两口子打算把小儿子也带回家去,来年过完春节直接上京赶考,两口子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未能如愿,林易辰找了一个十分光明正大的理由就把心上人留下了,而且这个理由还是李怀熙他娘给送过去的!——桂榜出来没几天,李怀熙他娘就把羊毛衣料织出来了,由于是给小儿子御寒用的,所以屠户娘子用了十分的心思,织出来的衣料厚实挺括,还不易出褶皱,这让两个‘小心眼儿’立刻看到了商机,用刘全的商籍又弄了一个毛纺厂,如今正在筹备阶段,作为合伙人兼设计师,李怀熙还真是走不了。
63、羊毛
李成奎两口子前脚踏出余川城门,林易辰后脚就从同福客栈里把李怀熙接走了,负责看护弟弟的李虎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并且还趁机把胖胖的刘全抓到货行里帮工,自己倒是逍遥自在的休息了好几天。
刘全嘟嘟囔囔的抱怨李虎不负责任,李虎听了也不反驳,逗着弟弟托他照看的肥猫,笑眯眯的说,“反正他们也干不了什么。”
余川府衙里,林易辰郁闷地翻看着手里的公文,仿佛是为了印证李虎所言的正确性一样,林总督那种与爱人朝夕相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梦只做了不上半天就醒了,正在发育的李怀熙就像个半熟的水蜜桃,看起来又粉又嫩,诱人无比,可惜,不能吃!不光不能吃,连碰都不能碰,这颗该死的半熟‘桃子’稍一撩拨就目光迷离脸色潮红,敏感程度惊天地泣鬼神!
林易辰始终顾忌着爱人的小身板,即使搂着这样一只狐狸精也只能楞充柳下惠,如此过了两天盖被纯睡觉的日子之后,总督大人憋出了一嘴的燎泡,第三天实在不敢再轻举妄动了,毅然决然的把满腔热情投入到了公务之中,勤勤勉勉、兢兢业业,没事儿找事儿,每晚都要熬到李怀熙睡着了才敢上床。
即便这样,林易辰依然悲催,春闱在即,李怀熙睡得也比平时晚了一些,而且李解元是个心细如尘的小心眼儿,没过两天就发现了林易辰的不正常,这家伙不理解林易辰的苦心,还以为林易辰犯了所谓的‘七年之痒’,为此花样百出的着实大闹了一场,结果弄的林易辰嘴上的火泡更疼了。
林易辰和李怀熙有理说不清,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的时候,救星来了——云隐先生放心不下爱徒,带着自己的老仆人亲自来了余川。
李怀熙在乡试时得了解元之名,少年得志,给先生的写信报喜的时候免不了就在字里行间带出了那么一点儿小得意,云隐先生觉得不妥,这次赶过来兜头就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不过是得了一个便宜,若是大比之年,天下士子皆做好准备,这解元之名万轮不到你头上!”
李怀熙知道先生是看他几日惫懒而故意激他,不过不能否认,这里面也有几分实情,内乱平定之时已是夏末,恩科八月就开了,很多人根本就来不及熟悉各种文体就仓促应试了,没有发挥出真才实学的还真是大有人在。
云隐先生这次就是为了打压李怀熙的气焰而来的,分析了外因以后,瞪着眼睛让李怀熙默写出乡试之时的考卷,然后鸡蛋里挑骨头,毫不留情的从头到尾批驳了一番,直说得李怀熙脸色通红,刚刚冒头的一点儿小得意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家里的学堂只放了三天假,先生把李怀熙骂出眼泪之后就要回去了。临走之时依旧不放心,怕他年少气盛没有常性,又给李怀熙布置了大量功课,林易辰这个‘师兄’也被委以重任,监督‘师弟’的进度,不允许他再偷懒!
李怀熙顾不得和林易辰闹脾气了,他决定像武林高手一样的闭关,距离春闱还有四个月,中间还要扣除春节和赶路的时间,真正能用来踏踏实实学习的时间只剩三个月多一点,而且还要吃饭睡觉……没有经历过高考的李解元深感光阴易逝、岁月如梭,接下来的日子,后衙里的书房很自然的就被他征用了,除了每日一个时辰的练武时间,其他时候根本不出书房,李解元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