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冷泉听闻笛声,顺安顿时老泪纵横。他眼神不好,耳力甚佳,怎会听错了那熟悉曲调?所有匪夷所思之事全都有了眉目,自始至终,惟有永乐公主。
这事儿再邪乎他也顾不上了,只知莲花儿公主回来,陛下便大好了。
湛煊寻着湛莲,她正接过小太监手中的胡萝卜,意欲喂一匹与她一般高的小白马。
湛莲兴致盎然,又怕小白马咬她,拿着小胡萝卜犹豫不决,那白马见美食近在眼前,伸了脖子张嘴就咬,她吓得缩回了手,咯咯直笑。
一只大掌自后包住她的手背,稳当地将胡萝卜往小马嘴边送去,同时一只粗臂揽在她的腰间,强壮胸膛贴了上来,熟悉龙涎香气伴着青草气味与马的气味一同撞入鼻间。
喜芳见状,使了个眼色给小太监,二人悄悄退至一旁。
湛煊握着湛莲的手,陪她将一根胡萝卜喂进小白马嘴里,小白马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她的手。
一阵湿热传来,湛莲又惊又笑。
湛煊抽出湛莲袖间的帕子,为她擦拭小手。湛莲过河拆桥,抽回了手抢回帕子,自发地擦起手来。
“你这脾气是愈发大了。”湛煊虽无奈,话语里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三哥哥还来找我做什么,还不去看看你的闾芙妹妹脸上伤势如何了。”湛莲没好气地道。
湛煊拧拧她的小脸,“她是朕哪门子的妹妹,这也能胡说?”
湛莲撇过脸,“哥哥方才紧张兮兮的,不就是怕我打疼了她么?”
“朕是怕你打伤了她那张脸。”湛煊直言,“朕比不得你,自己的脸面也不知心疼。”
“那可不是我!”
“人不是,那脸真真儿是。你往后也莫打她,朕看着总像是你被打了似的。”
“哥哥莫非还想一直留着她不成?”
湛煊笑笑,不置可否。
顺安命人牵来皇帝爱马御风,湛煊翻身上马,弯腰一把将湛莲捞上马背,湛莲惊呼一声,双手抱紧了他健壮的腰身。二人紧紧相贴,
“莲花儿,抱紧了,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湛煊在她耳边轻笑低语,大手用力一挥马鞭,骏马高抬前腿嘶鸣,旋即向前疾驰奔腾。
“哥哥慢些!”湛莲惊叫的声音散在空中。
回应她的是畅快的开怀大笑。
闾芙由奴婢敷了药,怒气在胸口徘徊不去。
自闾芙被选中以来,她穿的绫罗绸缎,吃的山珍海味,用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品,那人就是要她享有永乐公主的生活,让她一举一动都染上她的气息,因此也命奴才对她惟命是从,有丝毫怠慢不敬就是一顿好打。那人说,打还是轻的,倘若有人怠慢了真的永乐公主,明德帝的处置就不是一顿打就完事了。
闾芙过了整整七年人上人的日子。她再不是人人轻贱的雏妓,又怎能忍受两巴掌的耻辱?
她就是永乐公主的转世,虽然她没有丝毫前世记忆,但她长得与永乐公主一模一样,又怎会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