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板,您家今年从咱们粮铺采买的米粮可都还没结账呢,咱家铺子本小利薄,您看是不是给结一下账?”
“胡老板,您家里采买绸缎布匹的账可是挂了有一年了,您窑厂都开了两个,胡家家大业大的,这点小钱总该给咱们结算一下吧?”
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人群里起哄嚷嚷道:“你们别跟他客气了,赶紧进去搬东西!听说胡家昨夜被人偷了个精光,还不知道有没有银子给你们结账呢,别到时候只剩下满地的破陶罐!”
此话一出,围住胡家宅子的几个铺子掌柜顿时脸色一变,这话有道理啊!
别的不说,就这胡学仁见钱眼开、背信弃义的做法,就让县里许多正经做生意的看不上眼,靠着姚家大批订购发了财,不知道感恩就罢了,还反咬一口,仗着陶罐这种东西长途运输价格高,竟然还想着趁机涨价,实在是为他们这些正派生意人所不齿!
现在好了,听说连胡家自家的匠人都因为胡家发不出工钱,跑到姚家新开的窑厂去了,这胡学仁家一夜被偷空,想来也是报应!他们都认识姚亦昕,相信他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姚亦昕多好一个孩子啊,看着年纪和他们家儿子差不多大,为人却十分妥帖心善,在青江县名声非常好,这胡学仁竟然连姚亦昕都诬陷,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会儿听到人群里有人说胡家可能已经被贼给偷空了,又想到之前这胡学仁连窑厂匠人的工钱都发不出来,谁知道这些日子他从姚家赚的那些银钱到底去了哪里?听说年前胡学仁刚从花楼里赎买了一个小花魁,想必是花在那小美人身上了?
想到这里,这些商户再也等不得了,一窝蜂地冲进胡家,反正今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胡家拖欠的货款给要回来!今天来的掌柜们,很多都是替主家管事的,要是损失了这么一大笔银子,只怕主家那边都没办法交代,说不定还要连累他们赔出来。
胡学仁这会儿才是真的慌了,之前姚家因为他突然涨价撤销订单,虽然让他们损失了一大笔收入,但只要好好经营,靠着两个窑厂,也未必不能继续维持现在的富足生活。
只可惜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又素来吝啬自私,能赊欠的绝不付现银,仗着家里有产业,在外面拖欠了许多人家的货款。原本靠着胡家多年的积蓄,要还清这些欠款不过小事一桩,然而现在一切都完了!他们家已经被偷空了,连他藏在书房矮榻下面的私房钱都被搜刮一空,可以说,胡家现在除了当家娘子的嫁妆之外,几乎是一锭银子都找不出来了。
是的,胡家娘子的嫁妆没有被偷,白术此人,做事还是有自己的底线的,这胡学仁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他家娘子却是无辜的,而且那胡学仁忒不是东西,娶了好人家的娘子不知道珍惜,还左一个小妾右一个花魁地往家里抬,可能是因为报应,糟践了这么多女子,竟然连一个子嗣都没留下来。
“快!叫夫人拿银子出来!”胡学仁急忙喊道,他们家书房还有许多比银子更值钱的烧窑的秘方呢,这要是丢了,他们家就彻底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只可惜,这一次,胡学仁那素来懦弱的妻子并没有顺从。
半晌,等着银子结账的管事们就看到后院出来一个身材壮硕的老嬷嬷。
“老爷,我家小姐要与你和离,已经收拾了嫁妆从后门离开了,小姐还说了,前些年胡家建造新窑的时候曾经借了小姐娘家三千两银子,可如今家里这样子只怕没有银子还债了,小姐将这宅子的房契暂时先带回娘家了,等您筹到了三千两银子,随时可以来赎回房契。”
那老嬷嬷说完之后,竟然不顾呆愣在当场的胡学仁,顺势捞起客厅里那两把黄花梨木的椅子,一溜烟地跑掉了,那两把椅子可是她家小姐的陪嫁,不能便宜了这个没良心的!
胡学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周围闹哄哄吵着让他赔钱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他只知道,他这回是彻底完了……
“所以,他这是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听说胡学仁为了逃债连夜逃出青江县,家里的窑厂也被那些债主占了,打算变卖后充作欠款的时候,姚亦昕叹息着摇摇头,不过,他也不会去同情那个胡学仁,那种人,就算一时得意,早晚也会被自己给作死的。
胡家宅子的房契被胡家娘子带回了娘家充作欠款抵押,宅子里一锭银子都找不出来,县里的债主们恨恨地将胡学仁暴打了一顿,立刻便从他书房里搜出了窑厂的地契和一些制陶的方子之类的。
事到如今,胡学仁已经连阻拦的力气也没有了,胡家下人树倒猢狲散,早就逃得精光,他敢阻拦的话,除了被暴打一顿之外,什么都得不到。
就在这天夜里,胡学仁趁人不备,从胡家后院的狗洞里爬出去,连夜逃走了,谁也不知道他逃到哪里去了,只有白十三,一脸狐疑地看着白术,因为他借给白术的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去哪里了。
“十三,别告诉我你进暗部这么多年,还没学会斩草除根?”看着白十三那呆头鹅的样子白术就生气,这家伙哪里像是暗部出来的?幸亏被派到姚亦昕身边了,要是换到别的地方,指不定死过多少回了。
“这,这不一样吧?那姓胡的好歹是良民……”白十三心虚地辩白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良民?你调查过?”白术反问道。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