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执合上报纸,顾方许也吃完了早餐。
早点是江一执自己做的,前几天专门请了福隆粥铺的白案师傅过来手把手教的,样式不多,但都是两人钟爱的口味。
顾方许赶着要去公司,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三两步的走回来,凑到江一执嘴边吧唧一口。
江一执舔了舔嘴角,手一勾把正要抽身的人搂过来,撬开唇瓣勾着舌头吮吸了好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的把人放开。
“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砸吧嘴。香甜的南瓜味,他果然很有做饭的天赋。
顾方许眼底的氤氲来不及消散,一边揉着发烫的耳朵,一边脚步凌乱的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江一执将手里的报纸扔到茶几上,正要起身,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
他神情一顿:“出来吧!”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着白裙的透明灵魂浮现在半空中,正是当初魏家村中被谋害的支教女教师谢衣。
对方冲着江一执深深的一鞠躬,说道:“江大师——”
江一执微微皱眉,只说道:“我记得你不是回家看望你父亲去了吗?”
谢衣动了动嘴角,眼底满是阴霾,急促的说道:“还请江大师出手救救我爸,谢衣必当感激不尽!”
江一执眉头微皱,“怎么说?”
却原来谢衣离开了魏家村,便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家,父母女三人如何相对痛哭暂且不说。谢衣在家中足足待了一个月,只是阴阳终究有隔,她迟早是要投胎轮回的,正在三人各自伤感的时候,谢父那边却出了事情。
谢父是一家二甲医院的主任医师,也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之一,五十来岁的年纪,眼看着再过几年就要退休,因而这些年也有意的很少再主刀大型手术。就在几天前,正是下雨路滑的时候,一所小学的校车由于严重超载,拐弯的时候打滑发生了侧翻,撞在车道边的护栏上。车上的三十几名学生当场死了三个,剩下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带了伤,十几个伤情严重的只能送进最近的也就是谢父所在的医院进行抢救,这一下子医院里的人手顿时紧张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医院里送进来一个从阳台上摔下来的孩子,因为伤情紧急,医院方面又挪不出人手来,加上又是谢父主治的脑内科,谢父当机立断,自己上了场。结果没成想原本有八成把握的手术进行到一半,病人因为脑内充血压迫神经,经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家属立马就报了警,因为警察的介入,不到半天的时间,病人死亡的原因就被调查了出来。病人之所以会脑充血,原因竟然是抢救过程中尼莫地平注射液使用剂量过大。
而且谢父当时的助手更是一口咬定,给病人使用的剂量完全是按照谢父的吩咐做的。手术过程中,他们也怀疑过药品的剂量是否过大,但是被谢父一口否决,连带着还教训了他们一顿。
谢父当即就懵了,他虽然老了,但是记忆力还没衰退到那种地步,他万分确定自己当时吩咐下去使用的剂量只有助手所说的剂量的一半。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因为之前的校车事件,医院里设备完善的抢救室当时已经全部投入使用。谢父的这场手术因为情况紧急,调用的是一间正在维修的抢救室,其他的设备都已经配置齐全,只有用来实时监控的摄像头因为负责财政方面的主任没有签字拨款,所以一直没装上。
这就意味着这场手术全程都没有被监控记录下来,两个助手包括当时在场的护士都一口咬定是谢父弄错了剂量,谢父有口难辨,眼皮子一翻,直接就病倒了。
那边孩子的家属也是能闹腾的,不惜卖了自家的房子,然后用卖房的钱请了一批职业医闹,全天候的堵在谢家和医院门口,叫嚣着不赔钱就不罢休。
若是以前的谢衣,说不定就直接冲上去把人给收拾了。只是她现在身上的怨气在魏家村的时候被江一执化了去,说起来就跟刚死的灵魂差不多,压根没有半分实力可言。加上谢母唯恐谢衣一时冲动再沾染上什么业障,说什么也不许谢衣贸然动手。
谢衣原本也想着暗地里把事情查探清楚,可那孩子的父亲身上不知道佩戴了什么东西,谢衣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谢父所在的医院,隔壁就是市警察局。因为医院早些年和警察局合资修了一栋员工宿舍,谢父那场手术中在场的助手和护士都居住在员工宿舍里,有警察的正气护着,谢衣连医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眼见着谢父病情加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谢衣走投无路,这才想到了江一执。
江一执眉头紧皱,谢衣家离着京城并不算远,一天一个来回不是问题,这么一想,他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跟你去看看吧!”
有江一执这句话,谢衣心里一松,神情激动,“多谢江大师。”
江一执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有他在,谢衣坚信能还她父亲一个清白。
出发前,江一执给顾方许去了一个电话报备,到达谢家所在的衡市的时候正是中午。
他给谢衣折了一个符纸做的三角包,让她寄身在符纸里,有这个在,她就不会再被警察身上的正气排斥。然后他直接去了警察局,证件一掏,再出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身着便服的警察,他对谢衣说道:“有些时候,有警察在,事情要好办的多。”
在外人看来,江一执这就是在对着空气说话,但是跟在江一执身边的两个便服警察,明显都是接触过这些灵异事件的,面对江一执的自言自语,都能坦然面对。
出了警察局,拐个弯就是医院正大门。
大门前的马路上,正围着一群举着白色横幅,挽联以及大幅遗照的男男女女,大概是因为那孩子的家属今天不在,加上他们又嚎叫了一个上午,也是累得慌。所以干脆三三俩俩的聚成一团,要么从不远处的轿车里面扯了一根电线出来,围着一个小型的电炉子烤火;要么在地上铺了一层席子,裹着棉被玩手机。
其中一个便服顿时埋怨道:“这群家伙也是无法无天,堵在医院门口一闹就是好几天,连带着我们在隔壁也没法好好的办公。”
关键是这群家伙理智的很,不轻易干那些冲进医院又打又砸的事,就这么拿着喇叭喊口号。你今天抓走一批,明天又换上一批新的,警察局的拘留室地方有限,实在是没办法住下这么多还要管饭的大爷,所以他们这群警察也只好跟着医院一起饱受折磨。
想到这里,便服警察不由的看向江一执。像是这家医院,每年发生的医闹事故不下七八起,事主既然选择了医闹,目的肯定是为了要钱,所以根本就不希望警察插手。因此像是谢家的这个案子,他们警察局原本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比如他们俩个,之前对这个案子根本就没有关注过。
只是这会儿,突然下来了江一执这号人,难道这件事情里面还真有什么隐情不成?
进了医院,江一执问谢衣:“对了,你知道你父亲在医院有哪些不对付的人吗?”
谢衣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怎么清楚。”毕竟她也就是刚回到谢家没多久。
忽然之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谢衣骤然拔高了声音:“有的,我想起来了。”她苦笑着说道:“我身前的事迹不是被媒体宣传出来了吗,政府方面为了压下舆论,也是想要补偿我们家,就将我爸从原本的科室主任提拔成了医院的副院长。据我爸所说,原本这个空出来的副院长的位置是要给医院里另一个科室的主任的,他家上面有人。”
江一执脚步一滞,事情这不就露出了冰山一角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医院部分全靠想象,纯属胡诌,勿要较真,这个行业绝大部分大夫都是令人敬佩的,轻拍(?>ω<*?)有问题就改╮(╯▽╰)╭
第93章 第九十四章
王成仁是这家二甲医院脑外科的主任,比谢父还早上两年被分配到这家医院, 本事也还过得去。只是在医院里兢兢业业的工作了二十多年, 偏偏万事都有谢父在上头压着,久而久之, 是个人心里都会不痛快。只是他也是个谨慎的,轻易不会把这份嫉恨显露出来。一来二去,他在医院的一干同事心里反而是落下了个老好人形象。
只是没成想,他王成仁有一天也能时来运转。
五年前的这个时候, 他家里的小妹和前任丈夫离婚,一年后改嫁市卫生局局长。没成想隔年就给局长生了一对双胞胎, 立马就在局长家里站稳了跟脚。而他这么个小医生, 转眼就成了卫生局局长的大舅子。有这个妹夫做靠山, 当年他就坐上了脑外科主任这个位置。
可还没等他从终于可以压过谢父一头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 谢父被即将退休的医院老院长提拔成了脑内科的主任,王成仁一口老血憋在了嗓子眼。
这不就在今年, 老院长磕磕绊绊的终于在不久之前成功退休。上头倒是没有空降一位新院长下来, 而是从医院原本的一干副院长里面提拔了一位上去。这可不就是空出了一个副院长的位置出来了吗?
王成仁顿时就起了心思,他上门磨蹭了局长妹夫好几天,加上有小妹吹枕头风,对方好不容易才答应给他运作运作。没成想他又是送礼又是陪酒的, 折腾了大半个月。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 谢衣的事迹就被媒体报道了出来, 闹得沸沸扬扬不说。隔天, 他的任命都快到医院门口了,市长一个电话,任命书上面的名字就换成了谢父。
新仇旧恨算在一起,王成仁顿时就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