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略一迟疑,却什么都没说,答道:“还是那样,李建成杀不死他,想必会用别的方法下手。”
吕仲明知道尉迟恭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又道:“说实话,别坑我。”
“你不是派人打听过了么?”尉迟恭道:“今天东宫率更丞王晊在殿外碰上清德大师,不是你让他进宫去的?”
吕仲明心想每次都瞒不过这大家伙,只得道:“我知道元吉又想率军打突厥,别的就不知道了。”
“陛下答应了。”尉迟恭道:“还是二月二发兵,他打算把秦琼,程知节调过去,再把他们全部射死活埋。”
吕仲明:“……”
尉迟恭又道:“今天陛下亲自来了天策府一趟,看望世民,结果谈到征战突厥一事时,杜公和房玄龄顶撞了陛下,陛下大怒,把他们下令遣回家去了,不得再入天策府。”
吕仲明深吸一口气,问:“秦琼知道吗?”
尉迟恭反问道:“你说呢?”
吕仲明简直是愤怒无比,尉迟恭道:“世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帮个忙。”
“随你罢。”吕仲明道。
尉迟恭得到吕仲明首肯,便匆匆下去,嘱托三清观的道士们办事,当天送出信去,翌日上午,吕仲明背着手,在中庭踱步,一名身穿道士袍的男人进来,神情不安,朝吕仲明点头,正是李世民。
吕仲明道:“里面去吧,尉迟正等着你。”
李世民进去就道:“我怕他俩不会来。”
尉迟恭道:“我去,不愿意来,直接拔刀砍了。”
李世民忙道:“不可!”
尉迟恭按着刀大步出来,李世民追到中庭,说:“仲明,快拦住他!”
“你要去砍谁?”吕仲明站在中庭里,挡住尉迟恭的去路。
尉迟恭道:“昨天通知了房玄龄,杜如晦,那两人若不愿来,我亲自上门去。”
吕仲明道:“再等等,别这么急性子。”
看尉迟恭那模样,显然是怕房玄龄走漏了风声,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一个,李世民又道:“玄龄和杜公绝对不会背叛我。”
尉迟恭不说话了,在天井内坐了下来,片刻后秦琼也来了,吕仲明注视日晷,过午时,房玄龄,杜如晦道士打扮进来,房玄龄当真是松了口气,说:“世民,这次大家的性命,都在你身上了。”
数人站在天井中,长孙无忌也来了,一时间又来了不少人,足足有十来个,都作道士装扮,站在天井里,长孙无忌一见吕仲明,便诧道:“你怎么回来了?”
“喏。”吕仲明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能不回来么?”
长孙无忌大笑,过来搭着吕仲明的肩膀坐下,时隔数年,长孙无忌已为人父,昔时的少年模样也成熟了不少,唯有吕仲明毫无改变,还是那青葱模样,秦琼叹了口气,说:“你那竹签儿,再借我用一次。”
“你不会死的。”吕仲明笑道:“放心,你记得以前我说过什么不?”
秦琼也笑了起来,显然是放下了心。杜如晦又道:“大家里面去说罢,国师……”
吕仲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谈,自己不参与,杜如晦便关上了门。
过了约一炷香时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只听尉迟恭怒吼一声:“你能不能果断点?!”
那一声吼出来,众人都静了,尉迟恭终于爆了,声音连在外面的吕仲明都听得到。
“谁不怕死?他们明知道危险,还忠心耿耿追随你,国师在外面给你守门,这就是天意!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你若放不下,来日便努力当个比你哥贤明的君主,你对得起江山,对不起你父你兄又如何?何况你大哥杀你,你愿意引颈就戮,秦琼知节等人不成,今天再下不了决定,早说早散,散了早好!”
内里安静良久,李世民说了句话,秦琼打开了门。
李世民径自走出来,单膝跪地于吕仲明面前。
“仲明,帮我这最后一次。”李世民抬头道:“不必你出手,你只要帮我卜一卦……”
“殿下!”一名年轻人上前,怒道:“若卜出让你不动手,你便不动手了么?”
吕仲明笑道:“说得对,世民,听见了么?”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起身,点点头。
“大家都回去罢。”李世民道:“按杜公说的做,待会我就亲自进宫,进报此事。”
众人都松了口气,李世民站在天井中央,环顾一圈,尉迟恭率先单膝跪地,说:“仲明,为我取酒。”
吕仲明起身去拿了酒来,尉迟恭喝了一口,依旧单膝跪地,手臂一抬,交给李世民的同时双眼却不看他。
李世民沉默良久,接过,也喝了一口,递给长孙无忌。
酒坛传了一轮,尉迟恭道:“愿为秦王效力!”
周围所有人纷纷跪地。
尉迟恭又道:“我去安排玄甲军,明日伏兵太极宫北面正门。”
“且慢。”秦琼道:“万一李建成明日不来怎么办?”
尉迟恭冷冷道:“他一定会来,他若不来,我便去东宫,你去齐王府,咱俩分头行事,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数人都叫了声好,尉迟恭又看了吕仲明一眼,吕仲明示意他去就是。
杜如晦性格稳重,也不避吕仲明了,便在天井中分配职责,最后李世民安排了各自伏兵的地点,诸人才纷纷散去。
道观内剩吕仲明与李世民二人。
“不忙走。”吕仲明喝了口水,坐在树下,李世民还有点发抖,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说:“没想到,当年他们说的,都应验了。你说的,也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