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到这时,总算明白了为何这红尘当中多少恩爱夫妻,最后成了仇家,凡事锱铢必较。
不计较,难道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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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归德侯府的长公子也是嘴里哼着调着回来的,就是没有再蹦蹦跳跳了,他背着手,极其悠闲地一晃一晃地回了他的沁园。
他的沁园里头,住着他的妻儿。
他这脸上还带着几分笑,他本就是斯文贵气的公子哥,身上的旧裘衣还迎风舒展,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落魄的贵公子突然凭白捡了一万两银那样得意。
这还是吓坏了侯府的下人。
侯府的下人又噔噔噔跑去跟少夫人报,这次他显得很麻木:“长公子,又唱着歌回来了。”
大概是没有上次那般吓人,但好像还是挺让人害怕的,是另一种让人见了背后寒毛倒竖的害怕。
许双婉又抱了望康出去迎他。
见到少夫人,宣长公子在少夫人耳边悄悄地,跟说秘密一样地说:“圣上的人领先一步,把人抓住了。”
他捏着少夫人的耳朵,微微一笑,“为夫太聪明了,先给圣上的人透了口风,才去给霍家的人去消息。”
哎呀,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乱了,这次是真乱了。”天还没黑,光天化日,仆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宣仲安低头咬了咬她的耳朵,这才把胖儿子抱了起来,捏了他的肉呼呼的脸蛋一下,跟他道:“小家伙,成了,你命好,挡也挡不住。”
他儿子天生就是个长命的相。
许双婉挽着他的手,跟着他回了屋,吩咐了下人去端热茶热水来,等布置好了,又挥退了房里的下人,站在一边听他吩咐好了门边的护卫站岗,这才坐下与他道:“有人会不会觉得咱们家太多事了?”
“怎么会?”宣仲安喝着她喂到嘴边的茶,“笼络我还来不及呢,不过啊……”
他咕咚咕咚把一杯茶都喝完了,跟她叹道:“在差堂之间来返了一天,都没顾上喝口茶。”
才审了两个人,去户部那找了几个人聊了聊,这一天就过去了。
“能哪茶都忘了喝?那阿莫回来拿去的膳食用了吗?”
“用了,哪能不用。”少夫人给的。
“那就好,茶也别忘了喝,那药茶是药王老人家给你制的,要常喝。”
“哪得空。”
“是忙啊,不过还是要记的抽空喝口,我在家一天也六七盏的。”
“诶,那我听你的。”宣仲安这几天心情好,对少夫人百依百顺。
“哇哇哇哇哇……”望康见他们说个不停,又把他忘了,一急张开了嘴,发出了一阵哇哇声。
谁也听不懂。
“你睡会?我还有话要跟你娘说呢。”宣仲安又捏了怀里胖儿子的脸蛋一把,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儿子抱多了也蹭了点阳火气,他最近可真比以前要好多了,但这也无碍他以欺负儿子为乐。
他娘太会躲了,逼急了还知道会哭,他舍不得,还好儿子哭了他从来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尚还可接着欺负下去。
“哇。”望康委屈地扁起了嘴。
“连话都不会说,要你有何用?”宣仲安叹气,弹了他的脸蛋一下,“也就这身肉有点用了。”
许双婉见他又欺负儿子来了,赶紧转移他注意力:“你刚才说,不过什么?”
“不过啊,”宣仲安依依不舍地把手从儿子脸上移开,想了想道:“那一位的心思不好猜,反正没人猜对过,我也懒的猜了,但无论怎么样,他现在只会留着我,等着看我还闹出什么事来。”
“还闹啊?”许双婉有点坐立不安了起来,“这事不是挺大的了吗?”
这也太把他逼得狠了。
宣仲安看着她不安的样子,深深一笑,伸出手把她的头按了过来,在她小嘴亲了一口又一口,好几口后方道:“就是得让人没空去想怎么弄死我,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许双婉点点头,她也管不了什么,外面的事,只有他才有法子,她觉得她不多问,不瞎跟着急,不添麻烦就是帮忙了。
“不会有事,相信我。”
“相信的。”许双婉这次不仅点了头,还出了声。
她当然相信他了。
“你也准备准备。”
“啊?”许双婉心里在想事,没听懂。
“霍家的人,可能这几天就会上门。”
“还来?”
“聪明的,就会来……”
这时,外面有采荷要送水进来的声音,宣仲安停了话,等采荷带着人端水要进来,她蹲下了身给他脱鞋,他静静地看着她细致轻柔的动作,等下人们出去后,他看向了她的脸,见她朝他一笑,他看着她的脸抬脚进了木桶,又看着她静待着他双脚进去后才起身,给他腿上盖了块挡热气的麻布。
他体寒,单老说他常泡脚对身体好,她便记了下来。
为了侯府的以后和生计,宣仲安十几岁后就经常东奔西走,别的世家公子一辈子都吃不到的苦,一辈子都到不了的穷山恶水,他皆一一在少年时都已体味过,每次回京,看着京中的红男绿女,他都觉恍如隔世,常常记不起他是什么身份。
他结冠那年回京,跟着式王进了某世家家中的小宴,在长廊当中偶遇到了她,他还在这头,那头的闺阁女子皆纷纷诧异,另择小路退避而去,只有她目不斜视而来,在他路过的时候,她退到一边,低下头朝他福了一礼。
那一次,他停下了去看她,只见她细如蚊吟道:“给您请安。”
宣仲安回头与她错身而过。
那一年,他心想,小姑娘长大了,竟跟以前一样,见着了他还会跟他请安,记得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