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槿要管着宫里这么多的人,如今闲暇时间少,练习琴艺的时候自然少了许多。虽然不至于生疏,但必然比如以往进步快了。
故而元槿一想到之后的切磋,就有些心虚。
蔺君泓看到她那为难的模样,忍不住摇头轻笑。
将笔丢掷到一旁,他缓步踱到桌案外,走到她的身边,拉了她的手在旁坐下。
“哪就需要那么紧张了?”蔺君泓笑道:“左右不过是简单的曲目罢了。你若是赢不过她,我代你和她比琴。终归是能让你赢了就成。”
看着蔺君泓随随便便就说出那“赢了琴艺”的话语,元槿不由得十分怨念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说,人比人,是能气死人的。
蔺君泓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无论什么都能信手拈来,而且能够做到极致……
虽然心知他也是很用功学习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可元槿还是觉得,他的天赋也是极高的。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什么都能做的那么好了。
看到自家小妻子怨念的眼神,蔺君泓忍俊不禁,“怎的?不乐意?不乐意我不帮你就是了。”
“倒也不是。”元槿老老实实说着,拽过了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细看,道:“就是不知道你这手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能做好?”
他的指修长白皙,又很有力道。握在手中,淡淡的暖意通过指尖传递而来,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和心静。
蔺君泓任由她摆弄着他的右手,左手支颐,笑看着她挑眉问道:“你觉得我什么都做的很好?”
“嗯。”元槿理所当然的应道。
蔺君泓笑意愈发深浓,“你觉得我做的每样都很好。可是旁人却不这么认为。文官总觉得我太激进,武将却说我太保守。学武的说我武艺不够精致,学文的说我笔法太过粗糙。凡此种种,总有人能挑出我的百般不是来。也就你觉得我什么都好了。”
元槿听了这话,知道是半真半假的。
因着蔺君泓踏实勤恳,又灵活机动,无论朝野内外,官员和百姓多是敬服蔺君泓的。
不过,他说的那种情形,倒也出现过。只是挑刺儿的毕竟是少数。
元槿正要反驳他这话,蔺君泓却已经拉着她站起了身。
“旁人待我如何,我并不在意。你待我这般用心,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说罢,蔺君泓手腕一翻,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十指相扣。
元槿听了这般的话语,心里到底还是十分受用的,顿时笑得弯了眉眼。
看到她已经将刚才的紧张尽数抛去,如今眉梢眼角只剩下了开心和愉悦,蔺君泓唇角的笑意就也深了几许。
他拉着她走到了院子里,和她一同赏了会儿花。听闻宫人来禀,说是静阳郡主来了,蔺君泓这便让近身服侍的几名公公将书册收拾好,拿回御书房去了。
——先前他本是在御书房处理政事。无奈心里总安静不下来,这便让人将东西拿到了这边来。
虽说元槿一直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可是,待到和她在一间屋子里待了这么一个多时辰后,他的心反倒是宁静了下来。
左右现在她要和小姑娘们一同玩去了,他就回到之前的地方去便是。
两人道了别后,蔺君泓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门处,杨可晴已经和冯乐芬、冯乐莹姐妹俩一同行了过来。
冯乐芬也是将要考静雅艺苑的女学生。如今和杨可晴时常窝在一起,讨论些考试的技巧,顺便一同复习。
而冯乐莹,则已经是艺苑的学生了。
按理说来,今日是静雅艺苑上课的日子。为何冯乐莹会出现在这里,倒是让元槿有些疑惑。
元槿遮掩住了自己的情绪,和三个女孩儿笑着打招呼。
冯家姐妹俩赶忙向她行礼,高声问安。
杨可晴则是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哼哼唧唧说道:“小舅母如今愈发忙了,都顾不得我了。若我不来,你也没法去看我。”说罢,她悠悠然一叹,低声道:“想想还是以前的日子开心。”
元槿知道她是在怀念两个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同复习的日子。
说实话,元槿也是很喜欢和杨可晴待在一处的。这个小姑娘性子单纯活泼,与她在一起,心情很好。
元槿想了想,说道:“往后你考上艺苑了,无事的时候也可以来寻我。”
听了她这话,杨可晴双眼骤然明亮起来,“当真如此?那么每隔十五日休息的时候,我便来找你吧。”
看到小姑娘双眼晶亮的欣喜模样,元槿的心里有些微微的发酸。
旁人家的女孩子都是休假的时候忙不迭的回家里去。
杨可晴却是能到她这里来就很高兴了。
也不知道明乐长公主怎么想的。平日里看着也是个比较疼爱女儿的,可是总还是用心不够。结果搞得杨可晴渐渐冷了心,没事的时候都不愿提及蔺君澜了。
元槿正要说点什么来安慰杨可晴,谁知小姑娘话锋一转,却是说道:“小舅母,听说陶大将军要回来了?”
上一次杨可晴遣了丫鬟来元槿这里的时候,元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或许杨可晴会问起此事。
元槿扫了一眼冯家姐妹,心下有了数。
她知道,兵部尚书冯尚书是一定晓得此事的,故而冯家姐妹应该也有所听闻。
陶志忠将要回来的事情,杨可晴想必早已经知道了。如今再问她,或许也是为了蔺君澜。
元槿便道:“他自然是要回来的。不过,回来便回来,无甚大碍。”
这就是在说,即便陶志忠回到冀都,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
杨可晴听闻,双眼蓦地睁大。继而神色渐渐和缓,露出了笑意。
她知道,元槿这是明白了她的意图,在明着暗着的安慰她,让她安心。
——杨可晴之所以关注陶志忠的行踪,不过是因着担忧母亲蔺君澜罢了。毕竟上一次陶志忠回京的时候,蔺君澜还特意寻到了蔺君泓,想要住到端王府来寻求一个庇护。
如今再听闻这个消息,杨可晴不可避免的就担忧起蔺君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