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蔺时谦闹脾气,可以。但是,不能太过于落了蔺时谦的面子。更何况,如今陛下在。身为王妃,顾全大局也是要的。
沈氏看到蔺时谦知晓了她的意思,就不再咄咄相逼。
她定了定神,唇角扬起了个温和的笑容,柔声问道:“那么,王爷今儿晚上回王府去吗?”
蔺时谦知道沈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甚至不惜让灵犀受伤,一定是有所目的。
他隐隐也猜到了些她究竟想做什么。
只是如今听了她这一句话后,他心里非但没有猜中了的释然之感,反而心里愈发堵得难受。
蔺时谦淡淡的转开了目光,低声道:“再说吧。晚一些看看再说。”
这话说得如此不肯定,那么就是说,答案是“否”的可能性比起“是”来,要大的多了。
沈氏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她没料到,自己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是明又是暗的和蔺时谦说了半天,居然得了这么个结论在。
沈氏的怒气到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本就不是温顺的脾性。后来被家里人娇宠着长大,而后又在蔺时谦的呵护下过了那么多年,脾气就愈发的见长。
之前她是强行压着,现在,压不住,就要爆发出来。
正当沈氏柳眉倒竖将要说出一些话的时候,蔺君泓忽地朝她转过来,笑问道:“王妃可曾看过宫里的景色了?如今柳树抽枝,倒是不错。”
沈氏再怎么骄纵,也不会对着皇帝乱发脾气。
她滞了一瞬,摇头道:“先前走了走,看的并不算太仔细。垂柳之前看了几眼,只瞧着发了嫩芽,瞧着倒是有几分喜庆。”
蔺君泓莞尔,唤来了身边伺候的人,说道:“你带王妃去看看垂柳。”又道:“今日午膳已经备好。徐太妃那边应当还没有用膳,王妃不如陪陪她老人家,一同用了吧。”
这话说的看似客气,实则一字一句都在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丝毫都拒绝不得。
身为帝王,再霸道也是使得的。
沈氏偷眼觑了觑蔺时谦的神色。
她见蔺时谦根本不想搭理她,这便有些死了心,应声而去。
待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蔺时谦对着蔺君泓举了举杯,道了一声“多谢”,当先一口饮尽。
而后亮了亮干净的杯底,重重叹息了声,将其掷到了桌子上。
蔺君泓看到蔺时谦愁郁的模样,轻嗤一声,轻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若没有那一次的醉酒,想必什么事情也都没了。
何至于到了如今的田地。
蔺时谦知道,蔺君泓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想必是对他当年的事情有所了解了。
认真说来,叔侄之间谈起此事,着实不太妥当。
但蔺时谦着实憋得太久了,将这件事闷在了心里那么多年。如今恰好在这个时候,恰好遇到了个可以谈心的人,恰好碰到沈氏发难这么个契机。所以,有些话,着实是不吐不快。
蔺时谦不是喜欢推卸责任的人。
因此那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没有辩驳什么。
可现在,在这一刻,他当真有些想要为自己说点什么。
蔺时谦自顾自倒了几杯酒,闷头喝了下去。而后,才淡淡的开了口。
“那天,我才喝了一杯。”
他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盅。
这酒盅不过才拇指尖大小。即便喝上几盅,也还不到一两白酒。
蔺时谦晃了晃这只有拇指尖大小的酒器,声音里带着几不可辨的悲苦和无奈。
“我真的只喝了一杯。按理来说,不会醉。可是,我醉了。”
蔺君泓眉端轻扬,凑了过去,低声问:“所以——”
蔺时谦欲言又止,最终他顿了顿后,摇头轻叹。
“没什么所以。”他给蔺君泓倒了一杯酒,“都过去了。”
既是已经发生,无论怎么说、说再多,都是无益。
蔺君泓知道蔺时谦身为长辈,对着他能够说上这么几句,已经是极其难得了。故而未曾咄咄相逼,转而与他说起了政事。
元槿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这一切。
她用过午膳以后,就准备小睡一会儿。谁知还没躺下,徐太后那边就来了人,说是那边的八哥出了点状况,需要元槿过去瞧一瞧。
徐太后那边的八哥,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家伙。羽毛油亮,叫声响亮,看着十分精神。
元槿去到徐太后那边的时候,有事没事的也会逗一逗它。
说起来,八哥看到了旁人的时候,基本上只能蹦跶出来三四个字儿而已。无论旁人怎么教它,也没见它说出超过五个字的话来。
但是元槿过去了就不同了。
元槿随随便便说上七八个字的话,它都能基本上复述出来……
旁人都说,娘娘这是因为性子慈爱,连个鸟儿都感受到了,所以才能使得那只鸟这么听话。
徐太妃却道,那是因为她的八哥和元槿投缘,所以,才会那么听元槿的话。而她自己,到底没法和一只鸟来沟通,所以那八哥听元槿的而不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