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这些,陆万劫匆匆环顾四周,心里一沉,无忧又不见了。
陆万劫放声大喊:“林无忧,你出来!”
旁人不知道他是在找亲人还是仇人,也跟着喊叫寻找。不一会儿,无忧提着一个大行李袋,黑着脸走过来。他把行李袋打开,将里面的食物衣服和日常药品分发给众人。这些都是雇佣军在路上搜刮来的。众人分了装备,又很热心地清理现场,焚烧尸体。
无忧办妥了这一切,眼见东方天色发白,就提起了自己简单的行装,信步沿着公路走。
彼时道路被被露水打湿,空气寒冷而湿润。无忧脚步轻快佻达,陆万劫步子沉稳庄重,两人一前一后,像两只大小羚羊似的,在高原上行走。
☆、见鬼
无忧固执地返回原路,找到了自己的汽车。
彼时汽车的玻璃被砸碎,里面的食物和衣服也被拿走了,幸好汽车本身没有损坏。他拉开汽车门坐进去,发动了引擎。陆万劫动作迅速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
无忧看了他一眼。
陆万劫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停了一会儿,无忧有些无奈地说:“你坐后排,我不想看见你。”
陆万劫哎了一声,动作麻利地跑回后面了。
无忧开车,沿着公路继续走,尽管藏区很凶险,但他还是想去雪山看看法王。何况,陆万劫已经找到了自己,如果自己就此出了高原,大概就身不由己了。
陆万劫身体前倾,下巴搭在椅背上,巴巴地说:“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无忧嗯了一声。
“你呀,说走就走,连个字条都不留。”陆万劫抱怨道:“我担心死了。”
无忧的手指慢慢敲了几下方向盘说道:“车上不是有定位器吗?”
他开的是军车,每一辆车内都装有追踪器,若非如此,偌大中国,陆万劫花上十年也找不到他。
陆万劫语塞,半晌反应过来,惊喜地抓住无忧的肩膀道:“原来你是故意要我来找你的,真是个别扭的小东西。”
无忧急得面红耳赤,辩解道:“不是。”他解释道:“我不懂汽车,也不知道追踪器装在哪里,不然早就拆了。”停了一会儿又正色道:“我哪知道你会找我,我以为你和焦青早就安生过日子了。”
陆万劫听见这个,浓眉倒竖,一时间急的要跳脚,但是他又很快冷静下来,沉声说道:“你就放过我跟他吧,我们俩也就是那点事,没有更亲近的关系。自从战争结束后就不怎么联系了。”停了一会儿叹口气,有些伤心地说:“咱们之间,也需要解释这么多吗?”
无忧脸色阴沉,身体前倾,挣开了他的手。
在路途中,他们食物和衣服短缺,不得不拿金币去跟路人换,但是大部分都穷的叮当响,且并不愿意要金币。幸好陆万劫以前在高原上生存过,这才不至于使两人忍饥挨饿。
这天傍晚,陆万劫从附近的湖边回来,手里提着一串用绳子穿起来的鱼,高原上的人不吃鱼,因此湖中鱼类丰富且易于捕捉。他在野地里升起了一堆火,把鱼架在树枝上烤。
一旁的无忧披着厚厚的毛毯,双目低垂,神情委顿,不时地打喷嚏。
他有一个大睡袋,本来是不至于夜里受寒的,但是陆万劫来了之后,两人要轮换着用睡袋,另一个人睡在汽车里。然后无忧就感冒了。
陆万劫用铝锅烧了点热水,倒给无忧,叫他吃药。无忧双手捧着茶杯,情绪低落,低声说:“我想喝鱼汤。”
陆万劫温厚一笑,安抚他道:“好,马上给你做。”
他用铝锅熬了白白的鱼汤,无忧喝了一点,轻声说:“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去,……我不想和你分开。”言未讫,泪水潸然而下。
陆万劫一时觉得心酸难忍,在高原上得了感冒,的确很容易丧命,他庄重道:“你要是死了,我直接去庙里做喇嘛,日日夜夜给你诵经。”
无忧破涕为笑,用手摸了摸陆万劫的头发,说道:“你剃成光头,样子大概很凶,寺庙不敢收你的。”话未说完,别转过脸,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陆万劫忙给他递纸巾,又坐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说道:“说着玩的,你不会死的,咱们去庙里见了法王,上了香,就一道回去,我们去找铁衣和无心,好不好?”
无忧嗯了一声,脑子昏昏沉沉,一时又要瞌睡。
陆万劫将一个带着镂空圆顶的帐篷搭起来,里面升起一堆火,这是他在牧民那里学到的方法,这样帐篷里会很暖和,又不至于烟熏火燎。他把睡袋打开,抱无忧躺进去,又用绳子绑住睡袋,另一头固定在岩石上。免得夜里被大风吹跑。
陆万劫将剩余的鱼汤喝掉,又把烤熟的鱼用保鲜膜包着,放进车里,他用瓢舀了点水,简单的洗脸漱口,然后钻进帐篷里,把手伸进睡袋,摸了摸无忧的脸颊,只觉得柔软滚烫,又摸向手指,却十分冰凉。
陆万劫附在他耳边,柔声问他怎么样。
无忧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说:“你抱着我。”
陆万劫巴不得这一声,忙脱了衣服,虫子似的钻进睡袋里,睡袋是大号的,两人躺在一块儿,虽然有些拥挤,也能凑合睡下。
无忧意识到他躺进来了,十分抗拒,说道:“你出去。”
陆万劫充耳不闻,反手将睡袋的拉链拉上。
“你要是被我传染了怎么办!”无忧庄重地问他。
陆万劫心想我抵抗力强,连核辐射都能扛过去,这点病毒算什么,他嘴上玩笑道:“那咱们就死在一起了,这就是古书上说的,生同床,死同穴。”
无忧掩住口鼻,不愿和他正面接触,心想两人要真的死了,而且还睡在一个睡袋里,大概会很丢脸的。
这一夜风很大,吹得帐篷呜呜作响,外面飞沙走石,睡袋里却十分暖和,因此两人睡得很熟。
第二天上午,陆万劫率先醒来,只觉得周身暖洋洋的,他拉开睡袋的拉链,一道强光照射过来,他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发觉今天是一个极好的天气,而且,他们的帐篷被风吹走了。
陆万劫摸了摸无忧,发觉他体温正常,面颊红润,衬衫湿漉漉的,出了一层薄汗,陆万劫心中大喜,知道他这是烧退了,因此慢慢地钻出睡袋。眼见无忧醒了,安抚道:“你身上全是汗,先不要起来。我去找找咱们的帐篷。”
无忧嗯了一声,重又闭上眼睛。
陆万劫将睡袋的拉链拉上,自己轻声轻脚地穿了衣服,顺着风向而走。
帐篷挂在一处山崖的树枝上,陆万劫将它拖回来,返回原地时,忽然见到半空中四只巨大的苍鹰,高声鸣叫,绕着睡袋转悠。那几只鹰的体型约有半大的牛犊一般,合力抓走一个成年男人,是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