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将这层原因告诉给陆万劫。陆万劫又问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受了十字军的严刑拷打。无忧没办法,只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最后很歉意地说:“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又担心小叔叔和无心回到城内被李深加害,所以才忍心离开那里,你能来找我,我心里高兴得很。”
陆万劫听他讲完这些,皱眉不语,过会儿才说:“这个无心……”他说到这里,却又住口了。他一向不在口头上褒贬别人,何况无心和无忧关系亲密,自己说无心的不是,反而惹得无忧生气,何必多此一举。
无忧知他要说什么,只好笑着说:“他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那个秦鹰是坏人呢。”说完,又重新把实验室里那些人的惨状讲了一遍,却省略掉了自己和秦鹰的那些龌龊。
陆万劫早知李深不是什么善类,但是听见无忧说的这些,也觉得骇人听闻,沉吟了一会儿才说:“秦鹰说,是李深授意他抓走你们三个的,这话的真假暂且不论,但是你们遇险,总归和李深脱不了关系。”说完这些,眉宇间已经显出一些决绝的神色。
两人在密室里商量很久,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出来。外面的属下都在等候长官发布命令,陆万劫命令他们原地整顿,然后派出大部分兵力,往西北方向追击残余的敌军,剩余的驻守营地。众人领命各自去了。陆万劫这才携了无忧的手,乘坐一辆加满油的汽车,带上食物和啤酒,去野外露营玩耍。旁人见了,只道长官年轻爱玩,趁此机会出去寻欢,只是艳羡地笑笑而已。
汽车一路疾行,三个小时行驶了五百多里,把无忧晃得头晕眼花,眼见前方一处整洁干净的小镇,镇上多是红瓦白墙的小别墅,前方路旁又用废弃的火焰弹堆成一个三角垒。无忧拍拍陆万劫的手臂,示意他停车,然后手忙脚乱地从车里爬出来,弯腰大力喘息,半晌才说:“他们就在这里。”
陆万劫有些疑惑,见整座小镇静悄悄的,很有些古怪,就对无忧说:“你先上来,我下去看看情况。”
无忧连连摆手,说不碍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亮晶晶的哨子,吹出三长一短的音调。停了一会儿,只见几个穿着蓝衣的人从别墅里探出头,然后大声招呼着跑出来。
陆万劫有点犹豫,他现在身上还穿上军装,而且军衔很不低,跟这些人正面接触,难免要生误会,无忧忙跟他说:“他们临走时,我已经说了,会把你带来的。”
陆万劫有些疑惑:“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听你的?”
无忧露齿一笑,心想,你自然肯听我的,嘴上却不说什么。
那边众人迎上来,无心和林铁衣走在最前面,无心兴高采烈地握住无忧的肩膀,惊喜道:“你的病这么快就好了。”
无忧微笑点头,他原本病重的很,与陆万劫重逢后,心里高兴,周身舒泰,连病都去了大半。
陆万劫与他们相见了,他对无心态度淡淡的,却和林铁衣问起了彼此的近况。无心受了冷落,很不高兴,躲在林铁衣的背后,频频扯他的衣角,意思是不叫他理陆万劫。
紧随他们而来的是十字军的一群人,个个穿着整齐的蓝色军装,佩戴十字徽章,朝气蓬勃,很有活力。陆万劫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正不知如何招呼,忽然从那群人里面闪出三四个青年,惊喜地喊着:陆哥,陆教官。
陆万劫认出这几个人乃是自己在部队里结识的一些旧友,后来分散到不同的番号,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逢。几个人都非常高兴,挽着手臂捶着肩膀诉说离别之情。
众人热热闹闹地一起回去。
原来这个小镇是某个经济特区里富人的集聚区。外面看着普通,其实每座别墅都装饰得美轮美奂,极尽奢华。后来遇到SS病毒肆虐全球,这个小镇就成了一座空城,恰好被这些人当做了临时的休憩地。
陆万劫与那些旧友重逢,非常开心,当天晚上在大厅里设了简单的宴席,又从地窖里搬出许多美酒,众人在席上畅谈军中旧日种种,又喝酒猜拳,放浪形骸。
林家三人与这群丘八谈不上什么话,只略微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无忧临走时,用眼神扫了陆万劫一眼,提醒他不准多喝,早点回来休息。
陆万劫正和朋友低声聊天,见无忧递出一个媚眼,便也微微一笑作为回应,也不知是懂了还是没懂。
无忧回房间洗漱完毕,又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大号的衬衫作为睡衣,衬衫宽大,下摆刚好遮住臀部。这衣服原本是陆万劫穿旧了的,被无忧讨来当睡衣。陆万劫见他穿了一次,激动地不能自已,连声说:好可爱好迷人之类的。
无忧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估摸时间猜想陆万劫要回来了,才关掉灯,躺在床上装作睡得很熟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睡了一会儿,无忧听外面走廊上迟迟没有声音,就有些沉不住气。起身换了衣服出去,绕到一楼的大厅,见里面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陆万劫和三个人正高声激烈的说着什么,全都是一些醉话。
无忧双手抱臂,立在走廊的柱子后面,十分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他返回楼上,走走停停,最后走到了林铁衣的房间。
林铁衣和无心正坐在大床上玩骰子,旁边的桌子上堆放着汽水和干果等物品,无忧说:“我来啦。”便甩掉了拖鞋,一气蹦到了床上。三个人完了一会儿骰子,又开始玩纸牌。
林铁衣和无忧闲闲地聊着当前的局势,无心插不上话,便不高兴地说:“轮到你拉。”“出牌呀。”“哎呀,就知道聊天,还玩不玩啦。”
一局终了,无忧看向无心,正色道:“你今天不可爱了。”
无心见他们的注意力终于回到自己身上,就很高兴又别扭地哼了一声,嘟囔道:“谁叫你们不理我呀。”
他今天接连被陆万劫、林铁衣、无忧冷落,心里非常不痛快。
无忧低头想,怪不得陆万劫不喜无心,这么大的人,总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给人添堵。不过那些都是外人的想法。似无忧、林铁衣这样的,看见无心这样,也只会觉得幼稚可爱。
玩了几局后,无忧不断看手表,又不时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见一楼的呼喝声似乎消失了,心里一阵快意,收了纸牌,又说了两句闲话,就起身告辞。
无忧离开之后,林铁衣开始收拾床单,无心跳到自己的小床上,对林铁衣说:“无忧哥哥也真是的,陆叔叔在楼下喝酒,他就自己睡嘛,非要等陆叔叔回去,难道是一个人不敢睡吗?”
林铁衣正在抖动床单,听见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派天真浪漫,只好笑了笑,并不解释。
无忧回到房里,直觉冷风飕飕,原来窗户都被打开,房间里一股淡淡的酒气,陆万劫仰躺在床上,粗重地呼吸,两腿长长地伸展出去。
无忧早预料到他会喝醉,如今果然喝得烂醉如泥,心里生气,闷闷地坐了一会儿,又不能把他晾在那里,只好关了窗户,给他脱靴子和衣服,刚碰到他的衬衫纽扣,陆万劫微微睁开了眼睛,柔柔地看了无忧一眼。
“你胃里难受吗?”无忧低头看向他,轻声说:“要不要喝水?”
陆万劫轻松地床上站起来,神色清明,唯有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半掩着嘴巴,有些尴尬地说:“我喝醉了,你不用管我,自己先睡吧。”说罢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进浴室洗澡。
无忧担心他在卫生间滑倒,只好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候,停了一会儿,陆万劫浑身湿淋淋的,围着浴巾出来,酒气倒是淡了很多,只是双眼迷离,仍然是没有醒。
他走到床边,并不看无忧,只是问:“我今天睡在你脚边吧。”无忧见他醉成这样,便不同他说什么了,只挪了挪地方,自己找了一本书看,待困意上来,就关灯睡了。
无忧很久都没有睡过如此柔软舒适的床,所以第二天天大亮时才朦胧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便是陆万劫深沉温柔的目光。
无忧心脏狂跳,微微动了动身体,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不知道这个样子被他看了多久。陆万劫凑上来轻声说:“我昨天喝醉酒,冷落你了。”说着,手指已经在棉被里缓缓扯开了扣子。
无忧见他衣着整齐,想是早就起床了,不由问道:“几点了?”
“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陆万劫说:“你再躺会儿吧,饿的话我给你拿点面包。”
无忧倒不是饿,而是尴尬,头一天住在这里,又是和陆万劫在一起,就起得这么晚,叫人家笑话。他推开了陆万劫的手,坐在床上,翻找衣服穿。
他洗漱一番,穿戴整齐走出去,才发现楼里大部分人都没起床,原来这些人连日劳顿,吃住简陋,好容易来到这一处舒适的地方,自然要偷懒几日。
陆万劫牵着他的手下楼,嘲笑他脸皮薄心思多,给自己找麻烦。无忧无可奈何,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两人在楼里东游西逛,最后来到了宽阔华丽的书房。
书房里光线明亮,窗明几净,陈设古色古香,只是书没有多少。无忧见那一套红木座椅端庄大气,忍不住走过去坐上,又招呼陆万劫一起坐。横竖那椅子宽阔结实,两个人也能挤下。
书房虽然三面环绕玻璃,但是玻璃外面全是树木和天空,并没有其他建筑,两人依偎着聊天,又见时间充裕,便开始脱衣服。无忧闭上眼睛,脑袋靠在椅子上,胆战心惊地说:“我、我要摔倒啦。”
陆万劫环抱着他,低声说:“抱紧我。”
直到午饭开始后,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又去卧室里换了衣服,重新下楼。无忧满脸通红,陆万劫倒是很淡定,旁人只顾吃喝,随意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说什么。
☆、东边日出西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