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壮士,一会儿阁下,唐轩之心里越发毛躁。他早前就评价过夏枫是妖孽,知道不拿出点诚意来不行,当即说道:“我唐家定有重金相酬,请姑娘为在下引见。”
他老是捉着我的师傅不放,引见什么鬼!夏枫静静地看着他,试图用静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个男人却没有一点不自在,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坦坦然地寻了个坐处,一副落拓不羁的样子。夏枫心说如果他是做生意,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生意......好,我认输,知道自己的气势压不过他,说道:“我没有师傅,只有一个爷爷,我爷爷的确是大明人,但他已经去世了。”
唐轩之信了五分,嘴巴却很犯贱:“姑娘此番借口考虑了许久吧。”
“......”
夏枫又给气着了,不欲再多说一个口字。这人或许就是个富贵公子哥儿,以为人人都得凭他差遣呢。来到别人的地盘被人软禁了,认为我跟大明有渊缘就活该为他所用,着实讨厌。
这古代的男人,果然不符合自己的价值观。
“恕不远送。”
唐轩之心知自己刚刚既唐突又过份了,小姑娘少有的冷静,又独有一股傲然之气,一点也好对付啊。忙作势赔礼道:“姑娘,恕在下愚昧,形势所迫导致某出言不逊,望姑娘海涵。”
“嗯,我海涵了,你走吧。”
“姑娘!”
“你一心要找我师傅,就是断定我帮不了你,既然我爷爷已然仙逝,你就应该另谋出路,何苦还在我处浪费时间。”
唐轩之仿佛又见到药馆里的夏枫,言词犀利,寸步不让。自己亲母亲姐被火烧死时,她还能淡然看之。
“绝非常人!”唐轩之心里突然冒出这句话,愈加诚肯:“恕在下眼拙......”
“停,别一口一个在下,你心底并不尊重我。何苦作出这些表面功夫,平白让人觉得腻味。看你的性情像是个跑惯江湖的,又有一身好功夫。难道你的师傅也跟你一样虚伪恶心吗?”
唐轩之一张脸蓦地黑了,心道:我其中一个师傅还真就比我虚伪。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小丫头炸毛啦,眼下只能熄火不敢烧油。
“姑娘说的是,我马上改口。”他看向窗外,惆怅道:“你无法体会,我们远走他乡提着脑袋为家人赚暖衣饱饭的银子有何等艰辛,又突遇大难身陷‘囹圄’。见到你会使大明功夫,怎能不生出希望,奢求姑娘的师傅或许能......”
“停!”
唐轩之的悲伤情绪立即化为怒气:她为什么总是要打断别人,如此不知礼仪。不得不怀疑他的爷爷到底有没有好教她。
“我能力有限,真的救不了你。”夏枫说道:“但是,你如果有什么计划,需要我配合。看在我爷爷的面上,我乐意效劳。时间不早了,还要练功,所以不敢与公子多作交流。而且,想必公子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喜欢干脆利落,不爱迂回拖拉,希望公子下次过来,也能一样。”
终于把称呼唤对了,唐轩之听着听着怒气已消,冷静一分析,也认为她说得很对,喜道:“姑娘行事张弛有度,堪比男儿,唐某折服。有姑娘这句话,就算帮不上忙我也知足。其实唐某也是一个豪爽洒脱之人,跟姑娘是秉性相投。”
夏枫心心念念要见大明人,现在见到了,却没有想象中开心。毕竟隔着四百多年的价值观啊,看来,只要是个正常女人,只要是古代,穿越得再好,也有男人在一旁压着,怎么可能过得好。
唐轩之哪知面前小姑娘的灵魂来自四百年后,此刻走神正在伤秋悲月呢。他还有重要的话没说,刻意走近了两步,却见人家姑娘根本没动一下,心中稍许震惊,愣了一瞬。
看见夏枫都目露“凶光”地望着他了,才终于开口道:“今天下午我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有两个鬼祟僧人在门边窥视。”
☆、第70章 祸灾【】
“僧人?”夏枫疑惑。如果有红眼病,也是卡布尔家的人啊,来的怎会是僧人?
唐轩之肯定地点头:“不知是冲着你们这里谁来的,总之小心一点。今天太晚,我明天再过来,请你给我讲讲目前的形势,我再考虑如何做。你放心,一报还一报,我有时间就会守在这儿。现在我去你们的神庙里先探探,走了。”
说完人已到了窗外,夏枫追过去压低声音道:“喂,姓唐的,我叫夏枫,夏天的夏,枫叶的枫。”
唐轩子呆了一瞬,咧嘴笑道:“我早就知道,好名字。你肯定生在秋天!”
......
什么僧人?夏枫真是搞不懂了,但是对方绝对没怀好意,打算明天告诉拉贾尼,让他想想有没有得罪过某个祭司。这个拉贾尼,变化是越来越大,夏枫突然生出一种养成的般快感。
来到唐轩之刚刚坐过的地方,掀开木板,一口直径半米的大陶缸露出来,里面只有半缸水。就着这点水,夏枫缓缓运势起掌,压下去......水花溅起,落下,再溅,密集的水珠连成一个椭圆,激向空中,再疾速落下。如此数百次之后,缸里的水温度升高,有丝丝蒸气冒出。
“还是不够啊。”夏枫拭去额头的汗水。就像写字一样,刚猛有余,韧性不足。力量无法连成一片激出,中间至少有三节断层;这种力量一如缅甸翡翠,遇到强力一碰即碎。伤人的同时,也会自损。
不过夏枫也不是太担心,兴许十天后,“翡翠”就能变成“黄玉”啦,慢慢来,逐渐加深力量。不得不说这古代的空气就是好,丹田的那丝内力像发了芽似的,不到一月就增加了五倍之多,夏枫现在挑战三四个普通男人应该不在话下。
怪说那姓唐的功夫这么好,但是功夫再好也怕枪炮儿。想到难民营外那门大炮,新邦王亚格拉斯真舍得投入,把唯一的这门大炮都架在哈兹尔镇了,外国商团估计已经是他重中之重的战略部署。
难不成真要等到阿克巴来解救姓唐那帮大明人?到时,不成难民也成了难民。夏枫知道,大商家还好说,好多小商人,几乎是集全副身家而来,元气大伤还是小事,饿死全家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唉!夏枫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想来想去,这么多人想凭空消失不可能,就只有强干。先往西北方逃,逃进阿克巴的管辖,再转道北上,赚钱就别想了,能保住那点家当就不错啦。可是怎么干呢,这真是个大难题。
......
夏枫迷迷糊糊澡都没洗就睡了过去,早上被楼下的吵杂声惊醒,看见窗外天色大亮,太阳都出来了。她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暗恨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
“嘭嘭嘭”有人大力敲门,“夏枫你醒了吗?”
这个萝呼多,没醒也被你吵醒了。
“说,又出了啥事?”
“你下来看吧,娜玛在跟什克抢人呢,抢的是那个女奴。”
哪来的女奴?夏枫走到窗前低头往院子里一看,只见娜玛死死拽着一个女人的手,什克拖着那女人的腿,各不相让。
哟,娜玛长脾气了,夏枫由衷地笑了笑。
跟着萝呼多下楼,她人还没走近,什克就赶紧松掉手,还退了两步。夏枫指着地上的女人,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什克,早就知道知道哈特前几天拉粮食回工坊时,就藏了一个女人在货车底下。昨天忙得太晚,他忘记了这桩事儿。所以大清早一起来就冲进了哈特的房间,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奴拖了出来。正好被同样起得很早的勤劳娜玛发现了,她见女奴奄奄一息,生出同情心,便跟什克杠上了。
“夏枫,让她留下吧。”娜玛说道:“什克说把人弄去扔了,可咱们又不是养不活她。”
夏枫一挥手:“都让开。”
什克弯腰向夏枫施了一礼,看得萝呼多几人一愣一愣的,只听他道:“大管事,这个女人身上有罪印,我们不能留。”说着,走上去把女人的头发撩开。他本是想偷偷拖去卖掉换点铜达姆的,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