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师叔的真传。”
“至少我没对着别人用过的杯子发花痴。”
“师叔手机里存了好多不可告人的照片,我可干不出来这种事。”
方心鹤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肖雪尘唇角一提,竟是难得的笑了。“随口一说, 没想到师叔不打自招。话术而已。”
方心鹤平时最以口才自豪, 现在被师侄摆了一道,可谓是无地自容了。
“真没良心, 亏我还替你着急来着。”方心鹤委屈,“你不知道吧, 小飞和蓝傲枝比赛的时候,看到人家身材惹火还会不好意思, 我那时就想,他这么笔直笔直的你掰得弯吗?为此还替你助攻好几回呢。你不感激我的苦心就算了,还对我开嘲讽……”
肖雪尘昙花一现的笑容眨眼间便消失了。
这是他内心最大的痛处, 也是最大的担忧。
他对谷小飞一往情深, 就怕谷小飞永远只当他是朋友。
比起谷小飞身边那些狂蜂浪蝶来,少年本身的天真迟钝不开窍更让他害怕。
驱赶狂蜂浪蝶容易。让一个对感情一无所知、一无所觉的人开窍就难了。
当然也可以直接冲到谷小飞面前剖白心意,但唯恐这样轻率的举动非但没打动他,反而把他吓跑了。
肖雪尘望着前方被诸葛桐和陈昊空夹在中间的谷小飞,轻轻叹了口气。
只有慢慢来了……
***
谷小飞不胜酒力, 宴席上被灌了几杯,脑袋就晕乎起来,说话也开始大舌头了。
“阿桐哇……老缺和老迟知道你的身份吗?嗝!你是不是到现在还瞒着他们呢?”
“没有,就瞒着你一个。”
“真的吗?!嗝!不讲义气!为什么这样对我!”
“骗你的。我比赛那天他们看了电视,早知道了。”
“那等咱们有空,嗝,出来聚聚……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苟富贵,无相忘……”
“是是是,我还苟……不教性乃迁呢。”诸葛桐随口敷衍。
他看着走路歪歪扭扭的谷小飞,要不是他和陈昊空时不时搀上一把,谷小飞连走直线都有困难。
几个人都喝了不少,不能开车,就叫了代驾司机。施曼桃和小绮享受女士优先待遇,先走一步。陈昊空和诸葛桐蹭了齐冲的车,齐冲骂骂咧咧了一路,和陈昊空吵个不停,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他单方面地吵,陈昊空全程微笑着配合他表演。
谷小飞站在酒店门口,傻笑着冲大家挥手道别,然后一个趔趄,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
肖雪尘眼疾手快,从背后一把捞起谷小飞,防止了一起“冉冉升起的武林新星死于意外跌落事故”的悲剧。谷小飞站不稳,顺势向后一靠,在肖雪尘怀里蹭来蹭去,像只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小猫,最后干脆埋首在肖雪尘颈窝里,迷迷瞪瞪地打起瞌睡来。
让他心乱神迷的少年现在就趴在他肩头,老老实实地由他搂着,能碰得,却又碰不得。
百爪挠心的感觉莫过于此了。
代驾司机开着他的车过来了。肖雪尘推了推怀里的谷小飞,轻声唤他的名字,谷小飞哼哼唧唧了半天,愣是没醒。
他只好将谷小飞打横抱起,小心翼翼托到车上。
方心鹤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似笑非笑地说:“君子慎独,可别趁着人家不省人事就占人便宜。”
肖雪尘头也不回地坐上车,让谷小飞倚在自己肩头。谷小飞发出几声含混的梦呓,拱了拱,换成一个舒服在姿势。
“我自有分寸。”他关上车门。
谷小飞微醺的气息拂在他脖子上,让他内心翻江倒海,但是理智最终占了上风。他还没堕落到趁人之危的地步。趁别人喝醉时毛手毛脚,那不叫爱意,叫性骚扰。
车刚开过一个路口就遇上交警查醉驾。代驾司机顺利过关。交警惊异地望着后座上的肖雪尘和谷小飞,问:“这两位同志好眼熟啊,是不是上过电视?”
肖雪尘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哎哟!我就说嘛!你好像是个武林高手来着?”交警寒暄了两句,交待他们遵守交通安全法规,挥手放他们通过。
代驾司机也好奇地偏过头:“我也觉得你眼熟,你们俩是不是打进全国大赛了?哎果然是你们!我老婆特别爱看武术比赛,你们能不能给她签个名?”
肖雪尘礼貌地同意了。司机在身上摸了半天,没找到纸笔,肖雪尘指点他在杂物箱里找到便签本和签字笔,麻利地给司机太太签了名。
司机看着他的签名,心里嘀咕:肖雪尘,这个名字好耳熟,老婆好像提过几次,还说他和另外一个选手传绯闻来着,难道“另外一个选手”就是伏在他肩上昏睡的少年?哎哟哟,这可不得了,他俩之间果然不简单,回家将此事禀告老婆大人,她肯定重重有赏!
接下来一路无事,平安到了家。司机停好车,问肖雪尘要不要搭把手。肖雪尘谢过司机的热心,自己抱着谷小飞上了楼。原本以为夜深了不会撞上邻居,但刚进了电梯,正在发愁该怎么按电梯按钮,就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叫声。
“等一下等一下!”
肖雪尘下意识地抬起脚挡住电梯门。一位夜跑回来的胖大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撑着膝盖,刚想对肖雪尘说句“谢谢”,一抬头就看到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大活人。胖大叔当场愣了一愣。肖雪尘也面露几分尴尬。
“……我室友。喝醉了。”他解释。
“哦,喝醉了。”胖大叔闻闻两人身上的酒气,将信将疑地迈进电梯。肖雪尘窘迫地向后退了一步,给他挪位置。
“你几楼?”大叔问。
“顶楼。”肖雪尘回答。
大叔按下按钮,表情明显更加怀疑了。就连肖雪尘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完全能脑补出“不法之徒将醉酒少年拐回家中实施犯罪”的剧情。
到了五楼,大叔离去了。一到家他就神秘兮兮地问妻子:“咱们这个单元顶楼住着什么人啊?”
妻子想了想:“我记得是一家人,夫妻俩和儿子吧。儿子挺大了,二十多岁的样子。”
“是吗?我刚才和住在顶楼的小伙子坐电梯一起上来,那小伙子还抱着个不省人事的人,说是室友,喝醉了。我一闻,酒气冲天。你说是不是有点儿可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