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为民转动轮椅,缓缓向着莫一江而来,“小莫,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在处理各种问题的时候非常优柔寡断,一点也不利索。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也不管是对待风挽月,还是对待冯莹,你总是拖泥带水。”
莫一江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作为一个企业的高层管理者,怎么能没点杀伐果断的魄力呢?”程为民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我问你,夏建勇的女儿死了,养女也走了,他又是个坐过牢的人,没有工作单位,没有亲人。他是死是活,还有谁会去关心呢?”
莫一江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程为民。
程为民脸上的笑意不变,“该怎么做,相信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去吧!”
莫一江僵硬地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件宽敞的办公室。
程为民转动轮椅回过身,面对着李沐,不疾不徐地说:“你去崔嵬出事的地方,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旁边没有其他人,李沐也就直接说道:“舅舅,崔嵬的车从七十多米高的地方翻下去,又掉进了那么湍急的河流里,尸体肯定已经被河水冲走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程为民眼中冷光一闪,“我让你去找你就去找,你是舅舅还是我是舅舅?”
李沐低下头,沉默不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去找。”
“是。”李沐转身离开,走出董事长办公室时,暗暗握了一下拳头。
莫一江离开江氏大厦之后,准备了一番,直接开车去接夏建勇,把他带往江州市城郊。
夏建勇尚且不知道身边这个年轻男人的计划,还一脸迷茫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莫一江漠然道:“你不是要一千万吗?带你去拿钱。”
夏建勇惊喜不已,“真的去拿一千万?那为什么不直接把钱拿到酒店里给我?”
莫一江鄙夷道:“一千万的现金你知道有多少吗?在酒店里给你,你是嫌那么多钱不够招摇吗?”
“那可以转账给我啊!”
莫一江冷哼,“你一个普通的个人储蓄账户,平时余额也就万把块钱,突然转入大额一千万,你就不怕银行怀疑你从事什么经济犯罪的勾当,上报央行,把你的个人账户封停调查?”
夏建勇语塞,“这、这怎么现在这么麻烦?”
莫一江没理他,开着车继续前行。
但凡是从事经济犯罪的人,都只喜欢用现金交易,不喜欢通过银行,因为那实在太容易被调查和监控了。
夏建勇又嘀嘀咕咕地说着:“我坐了那么多年的牢,好不容易出来了,找到亲生女儿给我养老,她就这样被你们逼死了。你们说说,这算什么事?我要一千万的精神损失费,已经算很少了。”
约莫一个小时后,莫一江把夏建勇带到了滨江下游的河边,这里是一片高大的杨树林,初春的树枝上已经抽出了许多嫩绿的枝芽,透露出蓬勃朝气。
夏建勇走下车,奇怪地左右看看,问道:“钱呢?怎么没看到有人送钱来啊?”
“钱马上就送到了。”莫一江右手已然多了一块砖头,藏在身后,一点点走向夏建勇。
“怎么让我来拿钱,还送得这么慢?”夏建勇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悦,“就不爱跟你们合作,给钱一点都不干脆。还是那个崔总裁的助理好,虽然给的钱少,但是说给就给了。我告诉你们,我耐心有限,今天再拿不到钱,我可就要去找崔总裁的助理了。”
“放心,今天一定让你拿到钱。”莫一江走到夏建勇身后,突然抬手,一砖头重重地砸在夏建勇的后脑勺上。
“你……”夏建勇眼里写满震惊,一点点滑了下去,倒在地上。
莫一江心脏怦怦直跳,做了个深呼吸,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才从车辆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很大的麻袋,将夏建勇装进麻袋里,又往里面塞了很多石头。
他脱了身上的衣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麻袋拖进了滨江里,一点点往水深的地方走。一直把麻袋拖到接近江心的位置,他将麻袋完全沉入河底,才回到岸边。
这个时节还很冷,河水更是冰冷刺骨,莫一江湿漉漉地上岸,浑身冻得直哆嗦,嘴唇都冻成了紫黑色。他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坐回车里,开上空调取暖。
等到体温差不多恢复过来,莫一江又下了车,站在江边,目光阴鸷地望着夏建勇沉下去的位置,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你不要怪我,是你自己贪得无厌。”
春节长假结束后,一窝蜂涌入大理的游客终于如潮水般退去了,街道和马路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不再是人挤人的景象。
苍洱雪月客栈的生意虽然不如长假期间那样火爆,但每天入住率还是能保持在70%左右。
风挽月在网上登出招聘启事之后,一共来了四个女孩应聘,最后她录用了那个叫段小玲的姑娘。
据段小玲说,大理确实有很多姓段的白族人,但能不能跟曾经的大理国段氏王族扯上关系,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有极少数有家族族谱的姓段的人,才可以骄傲地说自己就是大理国段氏王族的后裔。
大理段氏,六脉神剑,一阳指,还挺牛掰的感觉。
孙老头对风挽月招聘了段小玲不招聘自己表示很不满,于是隔三差五就跑到客栈里,大秀经营管理客栈的经验,仿佛风挽月是个菜鸟,啥也不懂,要靠他来传授经验。
老实说,有点烦,不过风挽月没放在心上。孙老头跟她以前遇到过的那群男人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至少这个老头没什么心机,有什么想法全都表现在脸上。而且风挽月也知道,孙老头之所以这么不予余力地跑来客栈,其实就是舍不得他在院子里种的那些花花草草。
有一次段小玲不小心把孙老头种的红提树折断了一根枝条,孙老头心疼了好几天,也对段小玲骂骂咧咧了好几天。
段小玲跑到风挽月面前,委屈地说:“风姐,那个孙老头整天对我吹胡子瞪眼的,你让他别再来客栈了吧!”
风挽月当然也只能安慰段小玲几句,毕竟孙老头是个老人,儿子不在身边,孤孤单单一个人也挺可怜的。他没什么坏心,就是人老了,碎嘴了一点,啰嗦了一点,像个老顽童。
孙老头对着段小玲念了几天之后,就不再念了,当然也不再提让风挽月聘他的事。但是,他每天都很自觉地跑来客栈,在院子里捣腾他的那些花花草草,顺便还会陪小丫头玩一玩,让小丫头唱歌给他听,从“一条大河波浪宽”唱到“阿哥阿妹情意长”。
风挽月心想,有个免费的园丁也挺好的。
这样的日子平静而简单,惬意而舒适。
过了元宵,气温渐渐开始回暖,不过苍山顶上的白雪还是没有融化,远远看上,连绵起伏的山峰像是披了一层莹白的外衣。
风挽月已经把小丫头上学的事情搞定了,交了点钱,找了点关系,安排进了一所还不错的小学。
女儿上学这件事孙老头出力不少,他退休前就在有关单位里上班,关系是他找的,所以风挽月还挺感激孙老头的。
尹大妈对孙老头的态度也好了许多,老头老太太不再像过去那样一见面就横眉冷对,彼此呛声。关系河蟹之后,一来二去,就生出了那么一点眉来眼去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