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的声音将华生从负面情绪中拉了出来,无意识地揉搓着对方柔软的卷发,华生决定把那些有的没的都抛开,反正这个男人回来了,他也只需要在意这个男人就好,至于威尔顿...好吧,他以后会记得提醒自己那并不是什么正常人,也许他早就该知道,福尔摩斯家的怎么会正常?!
被自家男朋友下意识的举动安抚到了的夏洛克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无论他再怎么说服自己尝试去相信,跟莫瑞亚蒂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始终没有放松警惕,现在他终于回到了贝克街,回到了最能让他信任的人的身边,无论对方是否已经完全原谅,夏洛克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还是太累了。
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一点的华生先是无奈地笑了笑,之后他从卧室里把枕头和毯子拿了出来,221B冰冷的客厅里,两个男人头挨着头缩在一张毯子里,竟然是很久都没有过的温情。
足足一个月之后,提心吊胆的莫兰才收到了卡戎的邀请,威尔顿的那栋别墅正式对他开放,220的会面地点被无限期的废弃了。
“塞巴斯蒂安叔叔!”几乎是莫兰一拉开门,奥古斯丁就像是终于见到了教皇的教徒一样两眼放光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上帝知道从他认识这个孩子开始他就没见过他对他这么热情过。“我真的好想你!你想我么?”奥古斯丁不仅扑进了莫兰的怀里,还使劲在他的西装上蹭了蹭。
“小奥斯你还好么?我也很想你。”下意识地把孩子抱住,莫兰的心里满是欣慰,这么长的时间以后奥古斯丁终于也学会对他撒娇了啊,这么想着的他完全忽视了认识威尔顿之前奥古斯丁对其他人都是防备,和认识了威尔顿之后奥古斯丁开始强制性地执行礼仪对其他人都是合理距离的反常。
果然,“爸爸我骗到第二个人了,今天晚上我可以不吃葡萄柚了么?”奥古斯丁蛇一样地从莫兰的怀里滑下去,莫兰惊讶地在这个孩子的语气里听到了讨好。
“塞巴斯蒂安还不是这个家里的人,我亲爱的小奥斯,利用规则没问题,但是首先你需要遵守规则。”二楼走下来的人是莫兰熟悉到了灵魂里的,时隔将近两年再看到自家boss,莫兰选择性地忘记了上回的那个巴掌。
“塞巴斯蒂安叔叔是卡戎叔叔的人,卡戎叔叔是父亲的人,是规则内承认家里的一员,所以塞巴斯蒂安叔叔也算。没有违反规则,晚上不吃葡萄柚了。”奥古斯丁这一串说的极快,只要别再让他晚餐只吃葡萄柚和牛奶,出卖塞巴斯蒂安叔叔的秘密算什么?更不要说他很肯定塞巴斯蒂安叔叔跟卡戎叔叔在一起的事情他爸爸迟早会知道,与其让他晚些知道不如给自己换些福利。
“哦,我还不知道在我不在的时候塞巴斯蒂安也找到了能做伴侣的人了啊,”莫瑞亚蒂走得有些不正常的慢,他没有选择客厅中间的沙发,而是站在了房间中央,“看来我不在的时候错过了很多,不过我亲爱的奥斯,这可不能...”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小心思,自从他能走出地下室之后他们就开始了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奥古斯丁能骗到这个房子里的两个人,那么他就可以正常吃晚餐,不然的话就是葡萄柚加牛奶,反正只是晚餐,从营养上来说算是够了。
奥古斯丁也确实是个孩子,被他一激也就答应下来,结果这可好,威尔顿根本不用说,就算卡戎偷偷放点水,奥古斯丁骗过莫瑞亚蒂也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可怜的奥古斯丁,在吃了将近三周的葡萄柚和牛奶之后他现在看见橙红色的东西就觉得恶心。
“符合规则,今天晚上吃小牛排。”威尔顿从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打断了莫瑞亚蒂的话,他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只是想要恶作剧,不过要是超出了范围就没意思了。
奥古斯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莫瑞亚蒂没好气地横了威尔顿一眼,这个男人在他不在的时候变得更可怕了,想到第一个星期在地下室经历的一切,饶是对象是莫瑞亚蒂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身体上的伤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遇到了一个擅长心理还会催眠并且能准确捕捉到你每一个真实情绪的专家。
“塞巴斯蒂安,传出消息,我的珀耳塞福涅出现了,你跟原来莫瑞亚蒂手下的人都有些不满,有些东西该动起来了。”威尔顿走到莫瑞亚蒂的身边,手像是无意地揽住对方的腰。
“凭什么我就...”莫瑞亚蒂的质问在威尔顿隔着衣服按到他腰上的某个点的时候被消了音,好吧他才不是害怕这个男人,他只是...他只是...莫瑞亚蒂第一次后悔自己的肆无忌惮,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种变|态到了可以把人的情绪分解并拉长并让他体会无数次的人。
“伦敦的教授已经死了,”威尔顿满意地抬头,果然他以前就是下手太轻了,“威尔顿.波克因为个人原因悔婚,消失在贝克街,也许下一个传出来的消息就会是福尔摩斯家的咨询侦探回来了,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
☆、73·风雨欲来的伦敦(捉虫)
伴随着咨询侦探的“遗孀”订婚后的悔婚,整个伦敦像是猛得从沉睡中醒过来了,无数条真真假假的消息像是集体火山爆发,约纳斯皱着眉头看着办公桌上足足三十张以上的纸条,拉住了他准备出门的兄长。“迪特玛,你来看看这个。”
迪特玛完全没打算参与进去,事实上在他们从那个人手中拿到那个叫威尔顿的和医生的照片并散布出去之后,他就每天都在莫瑞亚蒂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游荡。他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他的弟弟觉得咨询罪犯不可能跟咨询侦探联手,但是迪特玛从不会小看伦敦曾经的教授,那可是他看上的男人,对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他都不会感到惊讶。
“哥哥!”约纳斯有点恼怒,并不仅仅是因为迪特玛的撒手不管,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也明白自己的极限,在对全局的把握和判断上,他确实比不上迪特玛。他们的boss最近因为这一系列算得上匪夷所思的事情对他们已经有些不满了。约纳斯当然不介意自己的哥哥看上一个男人,但是他介意自己的哥哥因为这个还没有得到的男人失去他们背后那个人的信任。
大概也知道自家弟弟不是到了特殊的情况不会叫自己“哥哥”,迪特玛有些悻悻地把外衣摔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走到桌子前面,“即便我们现在负责管理伦敦我们也不会清楚消息来源的真假,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boss他也太...”带着些抱怨意味的声音被他的弟弟很严肃地打断了。
“哥哥,我最后说一次,boss能让我们进来,也能让我们出局,现在伦敦已经不是那个属于地下世界的伦敦了,从我们介入开始,就不可能了。”说出这话的约纳斯无疑是有些惆怅的,毕竟身为地下世界的一员,他们其实算不上管理者,只能算是某个人的傀|儡,让别的势力成为地下世界的管理,这无疑破坏了最基本的规矩。
可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作为一个外来者,他们根本就是先天不足,莫瑞亚蒂做得到的,他们永远也做不到。
听出来自家兄弟言语里的惆怅,迪特玛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伦敦的管理者现在是我们,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好。”他劈手从约纳斯手里抢过一张纸条,声音是故意放粗之后的效果,“让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上校有了一个固定的情人,他的情人是个男人...哈,这种东西跟我们对伦敦的管理有什么关系?!”随意地往旁边一扔,他继续下一张。
多少知道自家兄弟意思的约纳斯小心地把心中的不甘藏好,他们必须随时记得他们只是那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只不过...当他们处于可以翻身的位置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甘心只做一把随时有可能被抛弃的武器的呢?
“威尔顿.波克从贝克街消失了”...“约翰.华生两周没有出门”...“西伦敦新来了一个从美国迁来的小家族”....还有...“疑似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男人出现在白皇后酒店附近,”迪特玛轻声地复述,他的兄弟很快接口,“最新的消息,冥王宣布他找到了新的珀耳塞福涅,教授以后就只...”
“砰”,重重的一声,迪特玛踹翻了自己的椅子,“那本来就是伦敦的教授,什么冥后,什么珀耳塞福涅,啧啧,看看他挑男人的眼光,我早就说过,他值得更好的。”说起来迪特玛对哈迪斯多少有些不服气,明明他们是前后脚来的伦敦,可是他就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可是哈迪斯呢?不说冥王陛下的称号牢牢地扎根在了地下世界,伦敦教授的全部势力都被哈迪斯接收了。虽然这两年来那些势力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莫瑞亚蒂多年经营下来,单就是维持就已经占到了伦敦地下世界的五分之一,更不要说这五分之一中大部分都是要命的行业了。
“哥...”约纳斯沉着声音,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大哥是有志向的人,而他也确实有能力往上走,只是他们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约纳斯有些忧虑地看着他的哥哥,本来那个人把他们带到伦敦他还是挺高兴的,但是现在他开始担忧了,也许走得太快的结果会让他的哥哥迷失。
“没事的,约纳斯,我们是最棒的。”迪特玛看出了弟弟的心思,不过他是真的不在意,从德国到今天一步步的现在,无数的事情都在证实他们确实够优秀不是么?
不说约纳斯和迪特玛在那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中进一步的筛选,伦敦地下世界很快有了更有分量的谈资——哈迪斯终于有了新的冥后,据说他甚至收回了曾经交给教授的那个名字,据说上校对此很不满,据说虽然上校很不高兴但是因为冥王这几年的渗透以至于没有多少原本的势力愿意跟着他反叛...接二连三的变故终于让背后的那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有这两年的“安逸”做对比,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因为什么导致了地下世界的混乱。
首当其冲的约纳斯和迪特玛不得不加强了对伦敦的监管,一时间地下世界的大街小巷里都充斥着一种紧张,不过在紧张的背后有没有别的眼睛暗地里寻找机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还要这样多久?”莫瑞亚蒂不舒服地动了动自己领带,沙哑的声音跟他一贯的轻扬差别很大。
“迪特玛见过你的女装。”威尔顿只是看了他一样他就不动了,明明是没什么责备的语气,可是莫瑞亚蒂偏偏不敢说什么。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黑色半长的卷发、带着变色隐形眼镜之后变成浅色的眼睛,再加上跟威尔顿同款的无框眼镜,尤其是行为举止方面的不同,就算有人注意到他脸部的轮廓跟原本的伦敦教授很像,但是恐怕没有人会想到那个男人会为了谁连自己的名字都舍弃了的。即便不会有人知道莫瑞亚蒂事实上根本就没得选,从他认识威尔顿开始这一步步地,他早就没得选了。
“主人,夫人。”卡戎将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小道旁,莫瑞亚蒂跟着威尔顿下车,白色的木质围栏很轻松地被打开,整个过程中威尔顿甚至没有开锁。
“我们去哪?”莫瑞亚蒂低声问了一句,他以前对“惊喜”向来是欢迎的,不管那究竟是什么。不过跟威尔顿在一起呆久了,他难得也会有对“惊喜”头疼的时候,他的男朋友才是真正的不按牌理出牌。
“现在是在外面,我亲爱的,按照我们说好了的,作为我的冥后,你只要听话就好了。”同样是低声的回答,威尔顿发现从他的男朋友回来之后他就喜欢上了适当的威胁,就像他那时候想的那样,他以前还是太放纵他了。
天性里的反叛让莫瑞亚蒂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不过在他能说话之前威尔顿很有先见之明地掐了一下他的腰侧,一扇几乎跟旁边的墙融为一体的门被推开,莫瑞亚蒂能感觉到威尔顿在警告了他之后还是先他半步走进了门,就着角度的问题正好把他的大部分要害都遮掩了起来。
有的时候细节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思,就像是现在,莫瑞亚蒂刚刚因为威尔顿的压制挑起的火气在对方下意识表现的维护中烟消云散了。当然他莫瑞亚蒂也不是谁的保护都稀罕的,这么多年下来,不管是自愿的还是不自愿的,因为对他的保护而死亡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偏偏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记住,说到底,让莫瑞亚蒂能承认的保护,也是有资格的。
“我就知道你们会迟到,有些人从来都不知道守时究竟是怎么回事?”进门之后只是一个转角,莫瑞亚蒂就听见自己这两年已经无比熟悉的声音带着讽刺的尾音像是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只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现在那个声音落下之后有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劝慰,“夏洛克,成熟点,是我们早到了,而且,那是你的弟弟,礼貌点。”不管过了多长时间,医生就像是江水里的磐石,总是能把那个脾气任性到一塌糊涂的侦探牢牢地绑在人类还能接受的正常范围内。
威尔顿看都没看他的二哥,即便这是他们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抱歉,约翰。”虽然订婚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但是威尔顿觉得自己仍有需要道歉的理由,虽然他对隐瞒夏洛克还活着的消息没有愧疚,在他看来,那本来就是夏洛克不想说,医生自己没发现的事情。说白了这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确实没有义务告知谁什么真相。
要说这两年的相处也不是白给的,最起码华生很轻易就明白了威尔顿言语中另外的意思,好脾气的军医虽然一开始对威尔顿的隐瞒很生气,但是长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也多少明白这个最小的福尔摩斯的怪脾气——他对这个世界缺乏认同感,所以“普通人”认为所需要的正常交往他根本就是无视了的。换句话说,威尔顿的温和不过是戴上了大家最能接受的面具,就这一点来看,夏洛克评价的“伪善者”真的是一点都没有错。
“这没什么,小奥斯还好么?我很想他。”最后决定冤有头债有主的华生果断将自己所有的不甘都集中在了侦探身上,华生从来不是不够狡猾,他知道在现在的这个阶段,无论他说什么侦探都不会反驳,所以他这段时间用尽了一切办法将自己能够从夏洛克嘴里挖出来的承诺最大化。夏洛克很少承诺些什么,但是福尔摩斯家良好的家教保证了只要是他承诺的,他就会尽力去做到。
“他挺好的,很精神。”威尔顿想起自家因为天天晚上吃葡萄柚和牛奶而上窜下跳的养子,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他得承认,在这场莫瑞亚蒂和奥古斯丁的“争斗”中,他从头到尾就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去的,横竖只要莫瑞亚蒂不过界,他乐得看那两个人“培养感情”。
“那就好,等什么时候有空了让他回贝克街看看我。”华生悬着的心在看到威尔顿嘴角的笑之后终于放下了,虽然对威尔顿有信心,而且奥古斯丁说什么也是莫瑞亚蒂的亲生儿子,可是他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莫瑞亚蒂疯起来的时候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的。
“奥斯是谁?我怎么不知道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了共同的秘密?”华生和威尔顿之间旁若无人的交谈让夏洛克和莫瑞亚蒂都很不舒服,只是在莫瑞亚蒂能爆发之前侦探先开口了,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地射|向自己的弟弟,“管好你的男人。”他没有加称谓,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这话是跟莫瑞亚蒂说的。
威尔顿回身挑眉,看来这两年改变的不仅仅是他跟医生的关系,似乎他的男朋友跟他的二哥之间...相处得也相当不错?
莫瑞亚蒂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下意识地抖了抖,之后在他能说什么之前麦克罗夫特的声音就插|了|进|来,“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好,这我就放心了,家人么,还是需要多沟通沟通感情的。”他在“感情”上加了重音,从不离身的黑伞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花,只是言语中的未竟之语把整个房间的气氛带得更加诡异了。